出来后。
    朝任看向季徽,脸色沉沉:“他调戏你,为什么不叫人帮忙?”
    观眾席和赛车场外都是人,只要大声求救,肯定会有人听见。
    明明被调戏的人是季徽,但看著朝任难看的表情,以及手腕被对方紧攥著,一阵一阵冒出来的疼痛,季徽觉得有些荒谬。
    对方这是在生气?
    他被皮衣男调戏了,朝任朝他发脾气?
    想到朝任刚才在皮衣男等人面前的行为,季徽有些反应过来,对方为什么生气了。
    他是朝任带过来的人,皮衣男调戏他,相当於踩了朝任的脸,朝任会生气很正常。
    理清关係后,季徽开口,声音清冷:“朝少。”
    看著他,朝任没有说话,好像在等待他的解释。
    “您松鬆手,我手有些疼。”
    顺著季徽的目光,朝任低头一看,只见对方原本白皙的手腕泛著一圈红。
    他立马鬆开手,仍没好脸色:“我问你,刚才被人为难,为什么不和別人求救?”
    他语气含著十足的不耐烦,如果季徽不是当事人,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让对方这样兴师问罪。
    见季徽不答,朝任那双锋利的眼睛盯著他:“你不是最喜欢仗势欺人吗?怎么现在被別人欺负到头上也不敢还手?”
    “季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
    朝任抬手,掐住季徽的下頷,逼迫他和自己对视。
    一句比一句尖锐刺耳的话语传入耳中,季徽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下巴被钳制著,季徽反抗不得。
    他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直视身前人:“朝任。”
    第一次,当著朝任的面,季徽叫他全名。
    朝任掐著季徽下巴的手微松。
    “你说我窝囊,被人欺负到连求救和还手都不敢?”
    季徽唇角微勾,泛著冷意:“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看到的?”
    “我不惹事,但不会怕事,待在原地任人欺辱。”
    朝任没有说话,这样富有攻击性的季徽,他第一次直面。
    他当然知道,在自己跑去观眾席前,季徽动手教训了皮衣男。
    “你说我为什么不和別人求救?”
    对上季徽清冷泛著微许讽刺的眼睛,朝任喉结滚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季徽唇角笑意不变,仔细看泛著讥讽:“那些都是您朝少的兄弟,我哪儿叫得动?就算我求救了,他们会帮我吗?”
    当然不会
    他们不仅不会帮季徽,还会站在一旁看好戏。
    “你在怪我?”
    朝任眼神沉沉,划过复杂情绪,有怒气,有恼意,还有些许愧疚,令人难以发现。
    听了他的反问,季徽神色一愣,接著摇摇头,情绪平稳:“没有,我没资格。”
    但朝任听了后胸口更加憋闷,怒气一点点往上涨。
    季徽不是不怪他,而是不敢。
    如果换成別人在他面前,这么不识好歹,故意说话刺他,朝任不是好脾气的人,要么大嘴巴子扇过去,要么一脚把对方踢废。
    可目光接触到眼前清冷艷丽的面容,还有那双毫不躲避,直视他的黑棕色眼眸,朝任脸上划过烦躁,鬆开季徽,后退几步,抓了抓头髮。
    “这次……算了。”
    没有注意季徽的表情,朝任放下手道:“至於那个不长眼,敢调戏你的,以后你不会在海市看到他了。”
    朝任话说的平常,好像要把对方赶出海市,但季徽知道没那么简单,依照朝任的行事风格,对方会把皮衣男搞的家破人亡后,再把他们全家赶出海市。
    季徽微垂眼眸:“不用这样。”
    抓头髮的动作停下,朝任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
    面对季徽再一次的拒绝,朝任非常不高兴。
    季徽没有害怕,继续道:“我已经教训过他,后面,他也会赔偿损失给我,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第一次主动为身边人討公道,当事人却不领情,朝任看著季徽:“我最后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面对对方完全冷下来的眼神和神情,季徽没有动摇。
    他淡淡道:“本来就是我和他的矛盾,就不劳朝少费心了。”
    朝任嗤笑一声。
    好,他成了多管閒事的了。
    “你別后悔。”
    朝任转身就走。
    季徽没有追上去,拿出手机,准备叫司机过来。
    走在前头,朝任见人没跟上来,带著怒气吼道:“还不过来,打算站到天亮餵蚊子吗?!”
    司机的电话没有打通,这个点对方应该睡了。
    季徽坐上朝任的机车。
    把季徽送回宿舍,朝任什么都没说,冷著脸离开。
    对於今晚的闹剧,朝任的怒气,季徽没有多大感觉。
    他洗完澡往床上一躺,立马睡著了。
    接下来一周,殷奉没有回来,加上学习和部门事务增加,季徽忙的抽不开身,和管家说了一声后,可能得到殷奉的允许,管家没有反对。
    季徽这周都住在宿舍。
    周六,季徽收到一条信息,点开一看,发现是朝任发过来的。
    “下楼。”
    往窗外一看,十足的艷阳天,热的要命,季徽不想出去。
    他准备放下手机不回,聊天界面上,朝任再次发来一条信息。
    “我知道你在宿舍,十分钟內下来,要不然我上去找你。”
    放下手机,暂停网课,季徽闭上眼深呼吸几秒,然后换了一套衣服下去。
    “二十分钟前给你发的信息,现在才下来,再慢一点,你可以去和蜗牛做亲戚了。”朝任开口,那股嘲讽的味儿就出来了。
    季徽选择不听,等走近后,他才发现朝任身边还有人。
    对方坐著轮椅,看著那张青红交加的脸,季徽觉得有些熟悉,当看到对方穿著皮衣时,季徽確定是谁了。
    皮衣男驱动著轮椅上前:“对不起季少,我昨晚眼睛瞎冒犯你,从此以后,我洗心革面再也不敢做这种事情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拿出一张卡:“这张卡里有五百万,我知道季少看不上,但我手上没有別的好东西,就算有您也看不上,请您收下这张卡,就当做您的精神损失费。”
    季徽没有立马收,转头看向朝任,对方双手插兜姿態不羈,但他清楚,皮衣男腿断了还来找他道歉,肯定和对方有关。
    注意到季徽的视线,朝任想到昨晚对方的冷言冷语,也不看季徽,转头看向皮衣男:“五百万打发乞丐呢?”
    皮衣男欲哭无泪:“这已经是我所有的钱了,其他车啊房啊季少也看不上!”
    朝任踢了他一脚,皮衣男痛的齜牙:“看不看的上,你说的算?”
    “把你去年提的新车,还有房子赔给季徽。”朝任道。
    听到朝任的要求,皮衣男心疼的要死,却不敢反抗,连连点头。
    一大早刚从医院醒来,他就被朝少拖过来和季徽道歉,皮衣男只想赶紧结束眼前的一切。
    他小心翼翼问:“朝少,那我可以走了吗?”
    朝任没好气:“你和我道歉呢,问正主去!”
    皮衣男又乞求地看向季徽。
    季徽微微点头,皮衣男立马驱动著轮椅离开。
    外面太阳火辣辣的,见皮衣男走后,朝任不说话,季徽斟酌著:“如果没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你就和我说这个?”朝任瞪著季徽,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季徽如果不这样说,想要朝任主动开口,不就得朝对方伏低做小嘛。
    季徽没有这种爱好。
    见对方肯说话了,季徽知道还不能和对方闹得太僵。
    他顺势给个台阶。
    “刚刚看见您发的信息,想请您去喝咖啡,但我记得您今天要去和篮球队训练,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某种程度上,朝任是比较好哄的。
    听著季徽轻声细语邀请他去喝咖啡,就算对方对自己的行程熟的不行,朝任也不觉得季徽在窥探自己的隱私,相反有种暗爽。
    他就知道,季徽没有表现的那样不在意他。
    朝任摆摆手:“咖啡就算了,这两天没空。”
    季徽点点头:“那等朝少有空,我请你吃饭。”
    朝任没有拒绝。
    他看向季徽,神情认真起来:“昨晚回去后,我说了他们一顿,以后你和我出去,或者外出遇见什么麻烦,看见他们的话,直接叫他们帮忙。”
    身体一顿,季徽看向朝任眼神不明。
    注意到他一直盯著自己没有挪动,大夏天的,朝任觉得自己在室外待太久了,脸皮发烫起来:“以前是他们做的不对,改天有空,我让他们出来给你赔礼道歉。”
    “谢谢朝少。”季徽收回目光,微微垂首,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至於赔礼道歉就不用了。”
    隨著季徽的话,朝任刚生出的一股热情冷却下来。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好了,那些人和他从小玩到大,轻易不会同人道歉。
    但季徽不同,包括昨晚很多次,季徽受了许多委屈,朝任让他们和季徽赔礼道歉,是想带著季徽重新认识他身边的人。
    下一刻,季徽道:“我和朝少来往,不代表想和他们有交集。”
    朝任冷却的心重新跳动起来,面上没好气:“油嘴滑舌。”
    抬手抓了抓头髮,不知道是太热了,还是別的原因,朝任燥热的厉害:“行吧,他们玩的,你不和他们交际也好,改天,我再介绍其他人给你认识。”
    推了一个麻烦的聚会,还拿到了皮衣男的赔偿,季徽笑了笑:“谢谢朝少。”
    朝任准备离开,但脚步一顿。
    他转头看向季徽,张了好几次嘴。
    “朝少?”
    季徽发出疑问。
    他面上平静,心底烦躁起来,室外阳光强烈,出来十几分钟,他胳膊被太阳照得发疼。
    朝任不在意道:“別一口一个『朝少』『您』,听著磨磨唧唧的,以后直接叫我名字。”
    说完,不等季徽回应就走了。
    朝任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季徽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转身回去。
    周一晚,季徽没有课,网课也告一段落,但他仍不得清閒。
    去校內造型店搞了一个造型,换了一身正装后,他让司机过来接他。
    走出造型店,司机还在半路上,一辆车停在季徽面前,后座车窗慢慢降下,傅承越的脸展现出来。
    傅承越转头看向他,淡淡:“去苏家?”
    季徽点点头。
    “上车。”傅承越。
    季徽:“我的司机快到了,不麻烦傅少了。”
    傅承越顿了顿,继续:“慈善拍卖晚会的后续,我准备交给公共服务部门。”
    立在原地几秒,季徽打开车门上去。
    站在外面,季徽没有发现,一进来,他才看见傅承越区別以往,严谨得体的装扮。
    看了几秒,他很快回过神来。
    季徽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慈善拍卖晚会的后续,就是安排善款的去处,这些都有详细的方案,当时公共服务部门已经呈交给学生会,剩下的就是財务部他们的工作了。”
    季徽不想给自己揽活。
    傅承越:“慈善拍卖晚会从头到尾由你们部门策划,没有人比你们更清楚,该怎么完善后续工作。”
    季徽谨慎:“您的意思是?”
    傅承越转头看向他,眼神淡漠:“我要你们公共服务部门加入进来,以你们部门为首,安排慈善拍卖晚会筹集到的善款。”
    季徽不想掺和进去,公共服务部门不像別的部门,有很多有权有势的二代三代,多数部员就是家里有些钱的傻白甜。
    慈善拍卖晚会上,公共服务部门已经出了大风头,后续用善款援助贫困地区,很可能会成为某位学生辉煌的简歷,他们部门冒然掺和进去,能被人连肉带骨头撕碎。
    季徽委婉拒绝:“我部刚成立没几年,处理这些事情没有经验,我相信財务部会处理好善款的去处。”
    看出他的逃避,傅承越收回目光,神情冷漠:“即使他们把善款拨给並不需要的人,也没关係?”
    季徽手一攥,明白他的意思。
    財务部不一定会按照公共服务部门提供的方案进行拨款,他们为了让功绩完全属於自己,很可能会重新评估贫困地区,而这样的改变,很可能会让一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接受不到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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