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来了,你是说有女生课间来偷看你吗?自恋也不带你这样的吧!”大家哈哈大笑。
    “怎么就自恋了。”许慎仍是懒懒散散的,朝着身后倚了倚,“我蛮帅的嘛!”
    旁边人立刻给他泼冷水:“要我看,大概是学生会的,看见你没穿校服,刚刚正盯着你往本子上写你名字呢!”
    许慎表情顿时一僵,脸上浮现出如临大敌般的表情,朝着前排一弯腰,伸手勾起校服外套三两下套上。“不至于吧,我才刚脱掉五分钟啊。”
    动作却也未真的慌张,逗着大家玩似的。
    “你等着吧,明天通报批评又得有你一个。”几个人笑做一团。
    “行,看来我下节晚课就得提前把检讨写上。”许慎半真半假地说着,脸上笑意未减,“不说了,回座位了。”
    他摆摆手离开,刚刚心头短暂的异样感被随之抛在脑后。
    展新月在洗手台前吐了个昏天黑地,不知道是不是应激反应,她几乎连胆汁都要吐出来。
    说来讽刺,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在看到许慎时她的第一反应,会是恶心。
    她打开水龙头,自来水哗哗地流淌,却冲不去满心的苦涩。她撑着洗手台望向面前的镜子,不知怎的,脑中突然竟浮现出当年许慎向她求婚时的场景。
    那是大四的学院的毕业晚会,她作为主持人最后一次站在大学校园的舞台上。
    当她念出结束语“同学们,今夜的晚会到这里就要结束了,祝大家毕业快乐”时,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她含笑,心里却随着逐渐平息下去的掌声涌起无限的伤感。这场晚会结束,她的学生时代便正式宣告落幕了。
    她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所有演职人员上台谢幕。忽然,原本将要结束的掌声又一次爆发出高潮,更热烈地响了起来。
    她不明就里,忽然发现身旁的搭档不知何时已经远离,而她身旁,许慎捧着花,单膝跪地,正凝视着她。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她听见许慎缓慢而坚定的声音。
    “展新月,我们的学生时代结束了,我们将会开启新的生活。人生的下一个阶段,我依然想和你一起度过。”
    “我爱你,我会用我的余生,我的全部来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时那刻,舞台灯光璀璨,他的眼睛却比灯光更亮。
    她说出“我愿意”的那刻,台下掌声雷动,她第一次看到他眼底的泪光。他说,“新月,原来人在最幸福的时候,真的会流泪。”
    台下的人群中,她的爸妈和许慎的父母,他俩的朋友们一起相携步出,在台下笑着为他们鼓掌。她才知他今晚的求婚并非临时起意,而是计划已久。在所有她生命中最重要人的见证和祝福中,她有了和许慎相似的感觉:原来人真的会因为太幸福而感到眩晕。也许是因为那刻的幸福强烈到让人感到不真实,大脑也会短暂宕机。
    那是她一生中最为珍重的记忆,仿佛他们的幸福由全世界一起见证。关于毕业关于离别的伤感散去,充盈整颗心的变为如有实质的幸福。人生的一个阶段结束了,但他告诉她,下个阶段等待她的依然是幸福。于是她朝他伸出手,同他一道郑重许下一生同行的承诺。
    后来啊,再次因为过于强烈的情绪感到眩晕,是在她发现许慎出轨的时候。
    那么剧烈的痛苦。
    展新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笑起来,直笑得浑身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痛,好痛。
    上一世临死前那种身体刺骨的痛似乎又一次席卷了她。因为发现这不堪的真相,她崩溃到精神恍惚以至发生车祸失去了性命。那时倒在血泊里的她,浑身痛的让她已经无法发出任何一个音,却仍抵消不了心脏的绞痛。
    他明明说过的,她是他的月亮。
    可也许她忘了,月亮,总是要西沉的。
    第3章
    在门口平复了很久情绪,展新月才走进教室。上课铃已经响过很久,好在看自习的老师并没有为难她,只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回去坐下。
    她低着头朝着座位走过去,刚刚哭得太厉害,鬓角的头发都黏在了脸上,她只胡乱用手抹了两把,不用想她都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狼狈。幸好教室里这会大家都埋着头自习,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惜天不遂人愿,坐下时,时子骞恰好抬眼,两人的视线又措不及防地对上。平心而论,那是双极其好看的眼睛,眼瞳漆黑如寒玉,眼睫纤长,看过来时的目光微微一顿。
    太难堪了,展新月只有这一个念头。
    眼见他似乎想问点什么,她立刻生硬地抽回视线,将头低得更深,两鬓的发丝垂下来,隔绝开周遭的一切,无声地表达着拒绝。
    不要多管闲事。展新月在心里默默祈祷。
    她此时身心俱疲,没有力气去应付一个不那么熟悉同学探究的眼神。
    如她所愿,时子骞很有分寸地什么也没有说。
    不过他真的什么也不问,展新月反而觉得自己好笑起来。自己未免也太过自作多情,竟然会觉得时子骞会关心她遇到了什么事。
    毕业这么多年,她对于时子骞的记忆其实已经很模糊。但在记忆里他一直都是冰凉的,似乎对周围的任何人都不在意。他的家世、外貌乃至成绩都过于突出以至于让人莫敢企及,性格又淡漠,总像棵孤竹般和班上的所有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正这样想着,她忽然又想起在黑暗里和时子骞的片刻对视。黑暗里投影仪的光柔和了他的轮廓和眼神,那时的时子骞似乎并不像她印象里那样冷,他的眼睛里光晕点点,像含了水光。
    教室里窗户紧闭着,但夏夜里彼伏的蝉鸣声还是隐约传来。
    空调温度调的很低,大家都穿着宽大长袖校服外套,一个个埋着头做题。学校是有夏季的短袖校服的,只是那翻领的款式实在被大家嫌弃,大家宁可大夏天里捂着长袖校服,里面穿自己的衣服。讲台上,上了些年纪的语文老师靠坐在椅子上,眼睛虚阖着,像是睡着了。他已经六十好几了,早过了退休的年纪,又被学校返聘回来。
    她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发了一会呆,又去看面前的试卷,不知不觉中卷子上的字渐渐模糊起来,泪水又盈满了眼眶。她努力控制,一颗泪还是滚落下来,滴在试卷上,晕开一小片潮湿。
    前世,所有的一切的变得面目全非,都源于一条奇怪的消息。
    她看到那条q.q消息的时候许慎正在外出差,他近几年生意越做越大,免不了要全国到处飞。
    学生时代大家习惯于使用q.q,但毕业后几乎都转用了微信,她已有很久不曾点开这个应用。但毕竟承载着许多的回忆,所以倒也一直保留着。
    那天点开q.q纯属无心,在手指滑动着准备退出去前,她的视线先瞥到了一条显示着未读的消息。
    发消息来的是个卡通兔子头像,昵称是个英文字母,没有备注,她早就记不清这人是谁。
    消息已经是几天前发来的,她好奇地随手点开,却在看清信息内容的一瞬间如坠冰窖。
    消息很短,只有几个字。
    注意着点许慎,他外边儿有人。
    她一个人在花园里坐着,反复咀嚼着这行文字。阳光很暖,她却渐渐浑身发起冷来。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对许慎有着足够的信任。
    定下心来后,她开始分析这个人的身份和目的。q.q是学生时代常用的通讯工具了,她早已废弃不用多时,这个人躺在她的列表里,又知道许慎,想必应当是很多年前的旧识了。
    她点进那个陌生的头像看了半天,没有什么头绪,便随手回了个“?”,并不当真,只觉得是个无聊的恶作剧。
    退出的瞬间,那边突然又弹了消息过来。
    金石小筑。
    什么意思?她又问。
    那边却再也没有回复。
    她猛然想起,这是城郊的某个高档住宅区的名字。小区刚开盘的时候她和许慎还去看过,那时候她并不喜欢这个过于富贵张扬的名字,两人就也只去过那么一次。
    虽然疑惑,但她仍然把这当做一个恶劣的玩笑,企图把它抛诸脑后。
    但此后的日子里,这个奇怪的插曲开始像一根刺一样横在她心底,不定期地浮现,让她总有种莫名的不适。
    终于,在某次许慎又出差后,鬼使神差地,她决定去那个小区看看。
    她暗笑自己的荒唐,竟然会把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放在心里这么久,还隔着大半个市区过来一趟。
    过去看一眼吧,然后就可以彻底忘记这件事了。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金石小筑安保极严,非请不得入内。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展新月坐在车后座,降下车窗隔着雨帘远远望着小区大门。司机不解,“夫人,这么大的雨,来这里干什么呀?”她说:“没什么,就是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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