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观主,好雅兴。”
    周程自顾自在石凳上坐下,好像他才是此间主人。
    杨承这才放下棋子,抬眸看向他,神色平静无波:“六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周程哈哈一笑,摆摆手:“不必多礼。本宫此次前来,一为安抚边域,二来,也是想和杨观主敘敘旧。”
    墟界大比时,我对杨观主的风姿就很欣赏,以杨观主的天赋,理应在更大平台焕发光芒。”
    说到这,他语气又带上几分惋惜,“可惜了,如今道观已经没落,杨观主明珠蒙尘,窝在这边陲小城,终究难成大器。”
    林星嵐眉头微蹙,想要开口,却被杨承以眼神止住。
    杨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殿下此言何意,杨某蒙皇朝不弃,得以在此安身立命,已是幸事,何谈明珠蒙尘。”
    “安身立命?”
    周程嗤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石桌,“杨观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以你的天赋、你的实力,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守在这小小的墨城道观,做一介区区分观之主?你的舞台,应该在神都,在中土,在这浩瀚无垠的鸿蒙神界。”
    他语气渐转激昂,带著蛊惑:“本宫惜才,更欣赏有野心,有能力的人。杨观主,若你愿投入本宫麾下,他日本宫若得登大宝,你便是从龙之臣,裂土封王,享无尽荣华富贵,受万世景仰,岂不远胜在此蹉跎岁月?”
    杨承沉默片刻,方才缓缓道:“殿下厚爱,杨某感愧。只是杨某一介草莽,閒散惯了,恐怕难当大任。且道观於我有授业之恩,总部虽封天,但传承未绝,杨某不敢或忘。”
    “道观?”
    周程嘴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一个早已封天,名存实亡的宗门?杨观主,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的鸿蒙界,是我中土皇朝的天下。良禽择木而棲,贤臣择主而事,本宫,便是你最该选择的那棵大树。”
    他身体后靠,好整以暇地看著杨承,像在看一只已落入网中的猎物,终於图穷匕见。
    “更何况,杨观主,你是否想过,或许有一天,你並非择主,而是身不由己,必须成为某人的奴僕呢?”
    最后“奴僕”二字,他咬得极重,眼中闪烁著毫不掩饰的掌控与戏謔。
    院落中的空气,瞬间凝滯。
    林星嵐俏脸含霜。
    那老太监浑浊的眼眸微微张开,一丝阴冷气息锁定了林星嵐。
    杨承脸上的“恭敬”与“疑惑”渐渐褪去,化作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他迎上周程那充满侵略与恶意的目光,淡淡道:“殿下说笑了,杨某乃皇朝子民,忠於皇朝,自是分內之事。但杨某只是臣服於中土皇朝,何时成了殿下个人的奴僕了?”
    周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即化为更深的冷意与傲慢。
    他微微抬起下巴,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乃皇子,天潢贵胄,而皇朝的子民,自然也就是本宫的子民。既然身为臣民,那么……”
    他盯著杨承,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本宫要你为奴,你便为奴。要你为仆,你便为仆。这,便是规矩,便是命。”
    “命?”
    杨承重复了这个字,声音很轻。
    周程莫名一悸。
    他看到杨承的眼底,没有预料中的屈辱、愤怒或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不好!
    几乎是本能,周程汗毛倒竖,体內皇道龙气应激而发。
    但他快,有人更快。
    静立一旁的林星嵐,在杨承那个“命”字尾音尚未消散的剎那,便果断出手。
    她双眸之中似有星辰幻灭,一股恐怖意念悄无声息地袭出。
    老太监浑浊的眼眸骤然暴睁,两点精芒如鬼火般燃起。
    他修为已至七境巔峰,神魂稳固,灵觉敏锐远超常人,在林星嵐意念微动的瞬间便已心生警兆。
    然而,林星嵐的意念攻击太过诡异迅疾,像是无数剑河奔涌。
    “嗡!”
    老太监只觉神魂如遭重锤猛击,眼前骤然一黑,无数金星乱冒。
    一时间,他周身鼓盪的阴寒神力出现须臾滯涩。
    而这须臾,对另一人来说,已足够漫长。
    “鏘!”
    清越剑鸣,似自九幽之下响起,又似从亘古传来。
    是杨承出剑了。
    他周身时光的流速发生诡异的变化,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刺,却快到了超越视觉捕捉,甚至超越神念感应的极限。
    原地只留下一道正在缓缓消散的青色残影。
    流光心界!
    剑光的目標,却並未近在咫尺,勃然色变的周程,而是那刚刚从神魂衝击中勉强挣脱的老太监。
    “该死……”
    老太监亡魂大冒。
    他完全没料到,对方要击杀的目標竟然是自己。
    更没料到,这看似只有五境的小辈,速度竟恐怖如斯。
    仓促之间,他只来得及將头颅拼命一侧,同时调动全部神力守护自身。
    “噗!”
    一声轻响。
    杨承的剑光,洞穿了老太监的身体。
    可以说,林星嵐这下是帮了大忙。
    就连杨承都没想到,林星嵐的神念攻击力会这么强,给他创造绝佳机会。
    老太监浑身剧震,双目瞬间失去神采,布满皱纹的脸上,还残留著浓浓的惊骇之色。
    下一刻,他周身毛孔中猛然迸射出无数灰白色火苗,接著整个人便瘫软下去,气息全无。
    一位七境巔峰,放在任何地方都足以开宗立派,此刻竟在电光石火之间,被两人默契到极致的配合,瞬间秒杀。
    从林星嵐发动意念袭击,到杨承出剑击杀,整个过程兔起鶻落,快得让人思维都跟不上。
    直到老太监的尸体软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周程才猛地回过神来。
    “杨承,你找死!”
    惊怒交加的咆哮声响彻院落。
    周程目眥欲裂,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杨承竟敢暴起发难,更想不到,自己依为臂助,修为高深莫测的赵公公,竟连一招都没撑过,便已毙命。
    无尽的愤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涌上心头。
    他再无半点皇子的雍容气度,面容扭曲,就像被激怒的野兽。
    “给本宫死来,魂灯!”
    他嘶吼著,运转皇室秘传的禁术,让他可隔空引动臣服者上交的魂灯本源,使其魂魄如遭烈火焚烧,痛不欲生,生死皆操於他手。
    在他想来,杨承魂灯已献,此刻便是砧板鱼肉。
    周程脸上露出残忍狞笑,似已看到杨承抱头惨嚎,跪地求饶的景象。
    然而,杨承站在原地,青衣拂动,神色平静地看著他。
    毫无反应。
    那魂灯禁术,没有激起半分涟漪。
    院落中一片死寂,只有秋风卷过槐叶的沙沙声。
    周珩脸上表情,霎时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扭曲而滑稽。
    他呆呆地看著神色如常的杨承,一个让他浑身冰凉的念头,不可抑制地窜上心头。
    “不,不可能,怎么会。”
    他喃喃自语,声音发颤。
    杨承嘆道:“周程,你这是何必呢。”
    若周程不是那么傲慢,他是可以和周程虚与委蛇的,奈何对方不给他机会。
    “假的,是假的,你交出来的魂灯是假的。”
    周程彻底明白过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最大的倚仗,自以为掌控对方生死的底牌,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笑话。
    “结束吧。”
    杨承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平静却带著死神般的冰冷。
    “不,杨承,我可以为你隱瞒此事……”
    周程大惊失色,疯狂催动体內龙气,一件明黄色內甲自蟒袍下浮现,绽放出璀璨金光,赫然是一件品阶极高的防御秘宝。
    同时他身形暴退,就要捏碎袖中一枚保命玉符。
    但,还是晚了。
    杨承的身影,已来到他身前。
    “不,我是皇子,你敢杀我,父皇必……”
    周程的尖叫戛然而止。
    长剑点落。
    “啵。”
    一声轻响,像戳破了一个水泡。
    周程暴退的身影陡然僵住,眉心一点红痕缓缓沁出。
    他瞪大了眼睛,眼中充满了恐惧、不甘和怨毒。
    那枚已捏在手中的保命玉符,还没被激发,便坠落地面。
    “噗通。”
    这位中土皇朝的六皇子,志在爭夺大宝的天潢贵胄,就这样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溅起一地枯黄的槐叶。
    气息全无,神魂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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