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说:“不会,御林军中,有我们自己人,他们棍下有数,即便吃点皮肉苦,也不会让她丧命。”
    勇信侯紧紧攥著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
    他看著范氏在棍棒下逐渐失去声息,整个人都饱受煎熬之苦。
    最终,他颓然鬆手,將脸深深埋进掌中,不敢再看。
    棍刑终於结束。
    御林军撤去,只留下如同尸体的范氏一般,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气息微弱,浑身是血,惨不忍睹。
    周围聚集的百姓指指点点,却无人敢上前。
    寒露见状,对车夫低声道:“可以了。”
    片刻后,几个看似范氏旧仆的丫鬟婆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哭天抢地地將范氏背起,匆匆上了一辆早就候在一旁的破旧马车。
    马车驶离宫门,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另一处更为隱蔽的院落前。
    几乎是同时,寒露安排的人將那几个背著沈明彩的婆子也引了过来。
    一行人送进院子內,康知遇早已带著两个军医等候多时。
    范氏和沈明彩被抬进屋內,放在並排的两张床榻上。
    军医立刻上前施救。
    好几副汤药灌下去,又敷了上好的金疮药,忙碌到將近黄昏傍晚。
    期间,勇信侯一直在旁边看著。
    终於,范氏和沈明彩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勇信侯鬆了口气,转而朝寒露和康知遇重重作揖躬身。
    “在下惭愧,先前內人和小女冒犯昭武王,王爷却如此不计前嫌,不仅施以援手,还考虑的如此周到,我沈孟重此生必定为昭武王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康知遇道:“大將军离京之前说过,王爷的人,也是她的人,只望侯爷千万別中挑拨离间之计。”
    寒露撇撇嘴,说的更直白一些:“侯爷,这次我们可是冒著被皇上发现的风险,您的女儿沈明彩,可一点也不省心。”
    勇信侯连连点头,神情惭愧。
    “昭武王和寧王殿下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他已经安排好了,方才派人去將儿子沈明远带走了,等这边范氏和沈明彩醒了,就连夜送她们回南疆。
    沈明远的职位也因此要调动回去,勇信侯不能让他留下来继续做皇帝的把柄。
    就在这时,丫鬟说了一声:“范夫人醒了。”
    勇信侯连忙走上前。
    只见范氏缓缓睁开眼,目光却是一片空洞茫然,直愣愣地看著屋顶。
    勇信侯不由得道:“夫人……你可听得到我说话?”
    范氏神情呆呆地。
    一旁沈明彩也睁开了眼,看著像是要说话,谁知道嘴巴一张,竟有口水从嘴角流出。
    眾人怔了怔,只见沈明彩眼神呆滯,脸上露出了痴傻的笑容。
    “我是要做侧妃的,皇上已经赐婚了……”
    勇信侯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他连忙问军医,“她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军医把脉之后,面色沉重:“侯爷,夫人和小姐遭了重杖,恐怕伤及头部和经脉,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如今这般,应当是伤到了神智,难以恢復了。”
    勇信侯踉蹌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寒露直白地问:“你是说,她们变成傻子了?”
    军医为难地点点头。
    “而且看起来范夫人的情况,要比沈姑娘更严重一点。”
    勇信侯缓缓跪倒在床榻前,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沈明彩红肿的脸颊,却停在半空。
    “彩儿,是爹爹害了你啊……当初如果不带你从南疆回京,你就不会变成这样……”
    康知遇拉著寒露去了屋外,將独处的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人。
    她压低声音问寒露:“不是杖罚吗?难道打在脑袋了?”
    寒露也觉得奇怪:“我瞧著只打在了身上,但或许真是被打坏了也说不定。”
    康知遇仍有狐疑。
    “就算是,也不会两个人同时都变得痴傻……奇怪。”
    “你是怀疑她们母女俩被暗算了?”
    “不是没有可能,虽然同我们没有关係,但还是如实告知大將军吧!”
    此时,景王府內。
    书房正对著园的窗子半敞,恰好能欣赏到园子里的风景。
    景王正站在许靖姿身后,微微贴著她,右手按著她手中的笔,教她练草书。
    两人贴的太近,姿势也太亲密,景王呼吸间隙溢出来的薄息,好似就盪在耳边。
    不由得,许靖姿脸颊通红,走神片刻。
    墨跡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
    许靖姿回过神,连忙道:“抱歉,王爷,我分心了。”
    景王抬眸看向许靖姿泛红的耳尖,声音平静:“是本王教得不好?”
    许靖姿摇头:“不是……”
    她有些难以启齿。
    该怎么跟景王说,不用这么教她?今日她本是看他忙,来送羹汤。
    谁知要出门的景王忽然又留了下来,还雅兴备至地让她一起练字。
    许靖姿只能同意了,若早知道两人姿势这样亲密,如此练字,她肯定是要犹豫一番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侠踪的声音——
    “王爷,事情办妥了。”
    “进来。”景王道。
    侠踪推门而入,低头行礼:“王爷,范氏与沈明彩经郎中诊视,二人神智受损,状若痴傻,勇信侯也没有怪罪到大將军身上去。”
    景王頷首:“知道了,退下吧。”
    门扉重新合拢。
    许靖姿却驀地回过头,眼中带著惊诧:“痴傻……你给她们下药了?”
    景王搁下笔,迎上她的目光。
    “给我们出气,不好么?”
    要怪,就怪范氏自己天真,曾经她女儿想要暗害许靖姿,如今被景王的人请走,她半点狐疑也没有。
    沈明彩喝了药不假,却是有问题的药,范氏也没发现饮的茶里有问题。
    景王行事便是如此,平时温吞,可一旦他抓住机会动手,便会叫人生不如死。
    许靖姿怔住。
    景王语气淡然,一如他眼中神色,仿佛初雪。
    他耐心地向她解释:“沈明彩冒犯你姐姐昭武王,先前更欲对你下药,毁你清白,我小惩大诫,已留了她们性命,如此,既省得她们日后再生事端,也全了勇信侯的不舍。”
    “往后,勇信侯每见她们一次,便会想起,父皇是何等无情,自然知道该记恨谁,你姐姐昭武王还有我二哥,都能轻鬆些。”
    许靖姿微微讶异,红唇张了张。
    她望著景王清俊的侧脸,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景王瞧著她:“你觉得我狠心么?大可直言,无妨。”
    许靖姿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王爷很聪慧,我就想不到这样的法子,既保住了勇信侯的牵掛,又能將祸水引向皇上。”
    景王眼底多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谁说你不聪明,你一直做得很好。”
    许靖姿却抬眼看他:“王爷何必安慰我,我自嫁过来,王爷体恤我,从不让我操持內务,我整日清閒,可我偶尔也想为王爷分担。”
    她说得认真,眼眸亮如星子,耳边那对樱桃坠子轻轻摇晃。
    许靖姿长得很好,明媚娇俏,红唇染著明丽的胭脂,光泽水润。
    景王凝视她片刻。
    “你若真想分担,其实也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他声音微微沉哑,说的不疾不徐。
    “什么事?”许靖姿好奇。
    “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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