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嗤笑一声:“自个儿下令做的事情,还要推到女人头上,就这,也配当个副统领?”
    罗平洲和廖簿並未否认。
    他们两人也是这么想的。
    平时在军中对太子妃不满的是贺祟,迷晕侍卫意图对太子妃动手的,也是他贺祟。
    现在倒將一切都推到身在京城的三皇子妃头上。
    真叫人不齿!
    再说了,贺祟性情坚定忠君的话,就算三皇子妃唆使攛掇,也全无用处。
    林净月没有插话,只安静听著太子对贺祟几个人的处置。
    “杖打一百大板,打死不论,活下来的话,送去修城墙。叫人严格看管,不许与外人说上半句话。”
    罗平洲诧异抬头,纳闷地盯著太子。
    太子什么时候,这般手软了?
    太子懒得跟他解释,偏头看向林净月:“直接杀了,未免便宜了他。”
    林净月温声笑道:“殿下做主便是。”
    太子满意收回视线,继续说道:“罗平洲身为驍骑营统领,难逃其责,杖二十;张邈身为东宫侍卫,保护太子妃不力,杖三十。”
    林净月眉头微微一皱,却见罗平洲和张邈飞快谢恩领了罚。
    贺祟这事,说大不大——毕竟太子妃並未出事。
    但说小,可绝对不小——他胆大包天,竟然敢对东宫太子妃动手!
    一旦传入京城,罗平洲管教不严,恐连驍骑营统领之位都保不住。
    现在只需杖打二十大板,已是万幸中的万幸。
    张邈亦是同样的想法,不等太子妃开口求情,迅速和罗平洲退下领罚。
    等人一走,郑津、鸣鱼和应松一同进了书房,跪地稟告了冰湖那天的战役:
    “两边一共斩首四百七十二个贼寇,抓捕一十七个人,其中三个百户,和一位意外收穫。”
    听太子疑惑的『嗯』了声,郑津扬声稟告:“带领五百草原骑兵,偷入北疆腹地抓捕太子妃的人,是草原可汗的小儿子!”
    太子和林净月同时坐直了身体,让郑津仔细说来。
    联手抓了那个高大壮硕的草原骑兵后,郑津三人回漠北城的一路上,轮流盘问审讯他,与同被抓的人。
    但並未有任何进展。
    昨日进了漠北城,郑津请了东宫那位擅长审讯的侍卫相助,可算撬开了一个草原百户的嘴,知晓了那位气势衣著与旁人截然不同的人的身份。
    草原小王子。
    郑津激动地道:“殿下,太子妃,漠北城有这小王子在手上,定能叫草原投鼠忌器,不敢狂妄进犯!”
    林净月和太子对视了一眼,都没有郑津那般乐观。
    应松亦是小心翼翼提醒:“草原可汗,膝下有六个孩子,这一位,似乎不算受宠。”
    否则也不会命小王子以身犯险,带人深入北疆抓人。
    鸣鱼知道太子妃初来乍到,还不知与草原有关的事,解释道:
    “这几日在漠北城外叫囂的,是草原可汗的二儿子,他最得那位可汗宠爱,也是六个人中最为英勇有本事的。
    之后便是大王子,再之后,才是这位小王子。”
    至於其他几个,都不怎么受重视。
    而且草原可汗膝下的六个人,同样內斗得厉害,互相坑害,都是常事。
    草原得了小王子被抓的消息,只怕不会心生忌惮退兵,反而二王子得了个名正言顺进犯的由头!
    郑津细细听完两人的分析,顿时明白过来,草原到底与大渝不同。
    换在本朝,十二皇子若是遇到危险被抓,太子殿下一定会去救人。
    “行了,你让人偷偷將他关到城主府地牢,日日派人守著。对了,手筋脚筋都挑了吗?”
    郑津定定点头。
    死在草原骑兵手上的大渝將士无数,他们不可能放鬆警惕,叫他找到逃脱的机会,残杀更多的大渝將士。
    林净月又听太子封赏了力压贺祟的满枝,和救援及时的郑津三人,手底下的將士也都得了赏赐。
    而砍了那些草原骑兵得的军功,会隨奏摺一道送往京城,等待泰丰帝奖赏晋封。
    郑津三人离开书房后,林净月朝太子笑了下:“殿下,政事要紧,我就不多留了,免得打扰了殿下。”
    贺祟一事和冰湖一事,与她切身相关,听一下並无不妥。
    但其他的事,她就不好再听下去了。
    太子没有阻拦,另派了四个东宫侍卫,亲自將太子妃送入落脚的宅院。
    泊春和满枝並未同往城主府,一直守在宅子门口,等待太子妃回来。
    一看到马车停在宅院外,泊春立刻撑了伞迎了上去:“太子妃,闻白大夫刚刚过来,您看……”
    林净月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满枝:“正好让闻白大夫,给你疗伤。”
    满枝抿唇轻笑,半道上得知太子赏了她一座宅院,就在京城。
    满枝茫然了一瞬,很快福身谢了恩。
    泊春不同,她就差围著满枝欢呼打转了,一座宅院啊!
    还在京城!
    不过满枝压下贺祟,救了太子妃,又与忠勇侯府的人联手抓了三个草原骑兵,这赏赐,是她应得的!
    林净月绕过廊桥,来到厅,就见闻白低头写著什么。
    听到脚步声,闻白抬起头,眼睛『噌』一下亮了。
    林净月沉默了一下,以晚辈的身份朝他福了福身:“闻叔,当日之事,是我太过莽撞,还没查明白就请你作证,致使你犯下欺君之罪,往后都只能……”
    闻白赶紧避开,盯著林净月的眉眼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事怎么能怪太子妃?
    要怪就怪成远侯,还有林家,当年我晚来一步,雪晴生下孩子被丫鬟抱走,我只惦记著雪晴的安危,致使你被……”
    “林家的错,闻叔何必揽在自己身上?”
    林净月和闻白相视一笑。
    闻白刚到宅院,就给满枝把了脉,药方也开好了,现下没什么事,就安慰起內疚的林净月。
    “无妨,我本就做了打算,往后待在漠北城给將士们治病,就当是我偿还泰丰六年未能替雪晴救下郑老將军一事……”
    闻白草草说了几句,还没来得及多看那副与雪晴格外相似的眉眼几眼,就听城楼上吹响了號角。
    *
    京城,
    近日三皇子的声势日渐浩大,徐文洲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连续几日都围著二皇子和三皇子吵,他今日早朝索性以病告了假,和夫人朱巧赏鉴起国子监祭酒送来的弹棋。
    徐文洲数了数,捋著鬍子,眉头微皱:“我怎么数来数去,都少了三枚棋子?”
    朱巧凑过去一看,的確少了三枚:“蔡鹤不是如此粗心的人……要不你到他府上问问?”
    徐文洲摇摇头:“我去问问爹。”
    “算了吧。”朱巧瞥他一眼,“爹正因你擅自帮他揽了编纂古籍的事憋火呢,你这会儿找上门,可不就是討骂?”
    徐文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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