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春乖乖应下,不等二皇子吭声,立刻离开雅间。
    二皇子尷尬一笑,脸上有些苍白:“多……多谢皇嫂成全。”
    他就是担心郑越会挑中后面那个日子,这才让太子妃帮忙说些好话。
    谁知她竟,直接让他们单独私下谈。
    二皇子暗暗有几分懊恼。
    “二弟,你啊,心思多,也敏锐,但与娘子相处,你可就得学学我了。”太子语重心长地提点。
    二皇子不懂他在得意个什么劲,当谁不知道太子与林净月的亲事,全是林净月在付出?
    救人求迎娶、时疫求侍疾,就连平时,也多半是林净月在退让,而非太子。
    二皇子不知太子妃是怎么想。
    但换做是他,除非另有所图,否则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见他笑容谦和不说话,太子颇感无趣,隨手拨乱棋盘,將棋子全扫进玉石匣子里。
    看得二皇子又是一阵心痛。
    他就差几步,全盘皆输!
    林净月挑眉,还没来得及思量太子此举是个什么意思,泊春敲门而进,躬身行礼:
    “二殿下,郑小姐有请。”
    二皇子尤在气那盘即將贏了的棋,起身告辞时眼晕了一瞬,险些摔倒在地。
    得亏汀南利落扶住,一路送出雅间。
    太子嗤笑一声,指著二皇子刚刚坐的位置:“你猜他拿什么收买孤,叫孤心甘情愿帮著收拾朝臣?”
    “地契?黄金?这些殿下都不缺,难不成二殿下送了一个人?”
    “不错,就是送了一个人。”
    见林净月微微睁大了眸子,太子握住她的手,慢声道:“他殿里,有一个宫女,是……淑妃派来的。”
    二皇子野狩时受的伤,其实不如郑越那般严重,只是他身子弱,又一时疏於防备。
    日日熏的香里,添了一丁点与药性相衝突的料。
    如此一来,养伤便慢了些。
    “他查了几次,可算將人查了出来。这宫女,身份还不简单,是前一任皇后院里的洒扫宫女。”
    前一任皇后?
    林净月细想了想,才知他说的是前一位被废的皇后。
    二皇子拿宫女,与野狩时抓的那几个人、审讯出的口供做筹码,请太子帮上一把,镇压朝臣。
    “嘁。还说什么倾慕表姐,愿早日成亲,这话,狗都不信。”
    太子这话说得轻飘飘,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在与谁閒聊,而不是骂人。
    林净月笑了笑,没有接话。
    几个皇子的心思都不算难猜,娶高门贵女、將门虎女,都是为夺嫡增加成算。
    而非情真意切求娶。
    林净月看了眼太子。
    她和太子之间,亦是如此。
    隔壁雅间,
    郑越听完二皇子的话后,盯著他的眸子直白问道:
    “殿下要早日迎娶的,究竟是我郑越,还是忠勇侯府嫡女?”
    二皇子眸子微抬,似是诧异她的性子为何如此坦率。
    郑越眸子一动不动:“还望二殿下回答我的问题,您要迎娶的,是郑越,还是忠勇侯府嫡女?”
    二皇子头一次听到如此直白的话,被逼问得有些狼狈。
    他垂下眼帘,张口就想回应,可顿了几个呼吸后,二皇子轻声道:
    “郑越就是忠勇侯府嫡女,忠勇侯府嫡女,也再无旁人,本殿下迎娶的,本就是一个人。”
    郑越突然笑了下,没有再说其他的话,思量片刻后平静道:
    “就定在本月二十八號吧,前几日郑津成婚,正好喜上添喜。”
    得偿所愿,但二皇子並不开心,他隱隱察觉到,对上那双坚定不移的眸子时,似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武举次日便是文考。
    林净月照例藉口来看郑津出了宫,待在酒楼雅间里,一边听几个掌柜稟告生意上的事,一边翻看太子送的那间成衣铺的帐单。
    这间成衣铺在京城还算不错,主要做普通百姓的生意,每个月赚的钱不多,却也不少。
    但帐目上,几乎处处都是亏损。
    成衣铺掌柜小心谨慎地回道:“铺子的老东家犯下大错,被砍了头。
    太子殿下曾说老东家造孽太多,手底下的铺子也晦气,就让每个月送些吃食衣物到慈幼局和济老院,积福。”
    林净月点点头:“殿下仁善。”
    几个掌柜同时面露迟疑。
    这……
    仁不仁善,得看对谁。
    反正成衣铺被抄家砍头的老东家,就不觉太子仁善。
    “行了,”林净月放下帐簿,“京城地价铺租都贵,你们专卖平价衣物,不做权贵有钱人的生意,能做到这份上已算是不错。
    我没什么好建议的,你有什么想法,大可以直接说出来。”
    成衣铺掌柜做了多年,早就有了一系列想法,但太子不管这些铺子,他一腔念头无从说起。
    闻言赶紧把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过来前,万掌柜可特地提点过她,太子妃与別的东家不同。
    有什么主意直接说,別想著敷衍糊弄,否则掌柜都没得做。
    成衣铺掌柜主要提的,是再招绣娘设计衣物,在保证原有客人的基础上,提高成衣的版型与质量,抬高价钱卖与有钱的人。
    但招绣娘和买好一点的布,都需要不少钱。
    林净月乾脆让杂货铺老板和成衣铺老板私下商量。
    杂货铺广收各地货物,不说上等的绸缎布匹,就是苏绣手帕、蜀锦成衣和绣鞋,也都有。
    处理好铺子的事情后,林净月刚歇了会儿,泊春又来稟告:
    “太子妃,吴庸求见。”
    “让他进来。”
    吴庸进雅间时,刻意换了身低调不显眼的衣物,举著几本书,恭敬回稟:
    “太子妃,您前两日让我收集朝中所有官员名单,与他们之间的关係,小的已完成了。
    除此之外,这些人的大致相貌、家在何处、府上的小妾是怎么来的等等,都写在上头。”
    泊春面露诧异,上前接过书时,忍不住看了吴庸一眼。
    京城官员可不止百人,这才过去几天,如此快就完成了?
    吴庸笑著朝她頷首。
    满枝看得眉头微皱,暗想回东宫后,可得跟小令子一起,再拎著泊春单独调教一番。
    林净月捡起一本书翻开,头一个名字,就是国子监祭酒蔡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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