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被她一笑,弄的有些莫名其妙。
    落魄书生又紧跟著说了些从林家打听来的事情佐证:
    “林老爷一向偏心你,首饰细软、綾罗绸缎都紧著你,甚至忽略了亲生女儿。
    你住的院子,也是整个林家最大最好最通透的,还有……还有林老爷经常带你出门,一来二去的,我就认识了你……
    谁能想到,你竟,你竟成了太子妃,真是恭喜啊。”
    唐映柳嘆了口气,拨开撕碎的信,有些不赞同地朝著林净月摇头:
    “大姐姐,你这就不对了,林家到底抚养了你十数年,又宠你爱你至今,甚至你回侯府,林老爷还送了你一间日进斗金的铺面。
    可你回侯府两个多月,不仅没回过林家一趟,连前几日成亲,都不曾邀林家人过府同喜……未免有些忘恩负义了,妹妹我都看不过眼吶。
    至於这位公子,他说的句句都不像是假的,大姐姐,你如今可是太子妃了,怎么著也不能如此无情,连人都不认了。”
    围观百姓暗暗点头,觉得唐映柳说的有道理。
    可比连人都不认了的林净月要有心。
    泊春气红了眼,担心太子误会小姐,强摁住骂人的念头,阴阳怪气地衝著唐映柳说道:
    “映柳小姐,你既然不清楚真相到底如何,还是別隨意替人出头,免得中了旁人的算计,丟了侯府的脸。”
    她再无视唐映柳,余光瞟著落魄书生:
    “你当真是从江南来的?整个江南无人不知,商贾林家唯有一个小姐,就是林景顏!
    还扯什么娃娃亲……你若当真是从江南来的,与你定下娃娃亲的,也绝不可能是我家小姐!
    还说什么林恆安偏心我家小姐,我呸!谁家偏心人,是把人藏在家里,只给一口饭吃的?”
    落魄书生愣在原地,思前想后也没想到,竟是重金买来的消息出了岔子。
    但都到了这个份上,后悔也没用了。
    他强行狡辩:“你才是在胡扯。林老爷可是江南、京城出了名的大善人,时不时就去城门口施粥施药,又怎么可能如此薄待家中女儿?
    不信……不信我们去找林老爷问问!”
    他就不信了,林恆安还能当著太子的面,说出他早些年苛待太子妃之类胆大包天的话。
    唐映柳及时插话:“大姐姐,我知道你一向瞧不起商贾,也看不起我们这些个妹妹。
    但林家养了你十几年,一饭之恩,无以为报,你的丫鬟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林家听了,只怕要后悔好端端把你养大到今日。”
    亏欠林家的,林净月上辈子早已还清,甚至只多不少。
    遭两人步步紧逼,林净月並未失態,也没有自证清白,而是轻声提点唐映柳:
    “我的好妹妹,都是一面之词,你不信我这个当姐姐的,偏要去信一个外人,当真叫我心寒。
    姐姐劝你一句,日后到了三皇子府上,可切记要信任夫君,莫要轻信外人,否则闹出笑话,侯府也不能帮你收尾。”
    唐映柳涨红了一张脸,指著地上那堆碎纸:
    “我亲眼看了你写给他的信,信上字字句句曖昧至极,还能有假不成?若要我信你,你先给出证据!”
    “一个不信血脉至亲、而偏帮外人的人,我用不著,也没必要费尽手段,叫你信我。”林净月大概猜出落魄书生是谁找来的。
    不是唐映柳,她没那脑子。
    而是这人,话里行间都在败坏她的名声,想方设法与她扯上关係,摆明了是衝著她太子妃之位来的,只怕……是承恩公府梅家派来的人。
    手段当真下作又歹毒。
    林净月坐在小令子搬来的板凳上,慢悠悠喝了口茶:“林家待我如何,江南、京城的邻居都有目共睹。亏欠林家的,我早已偿还了。
    至於你……”
    小令子忙跳了出来,清了清嗓子:
    “你说你是江南人士?平远,你不也是从江南一带入京武举的?老乡相见,想必你们正有说不完的话可聊。”
    名唤平远的侍卫平静上前,冲落魄书生说了一串话。
    落魄书生强壮镇定,眼里却闪过一丝茫然。
    这人嘰里咕嚕的,说什么呢?
    林净月暗暗摇头,提醒:“他说,他两年前见过你,就在江南集市桥边的柳巷里,与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
    落魄书生赶紧打蛇上棍:“不错,那小姑娘,不就是你?当时他瞧见的,定是你与我一道去买葫芦。”
    平远皱起一张脸,一嘴大碴子官话脱口而出:“你说啥呢?老子是在问你,你瞅著不像江南人。
    老子见过上百个江南来的书生,你不像江南来的,也不像个读书人,整一个四不像,哪来的脸皮敢冒充江南人?”
    落魄书生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小令子隨即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刘成,京郊燕子村人士,因偷鸡摸狗屡屡犯下大错,被分家赶出家门。
    五天前突然发了一笔横財,了大笔银子从林家马夫那儿得来与太子妃有关的消息,故意碰瓷闹事。”
    小令子大手一挥,鸣鱼和平远立刻摁住落魄书生,从他包袱里翻出一张假造的身份凭证,一荷包银子,和破旧发黄的內衫。
    落魄书生还在负隅顽抗,坚持他就是江南人,就是与林净月定了娃娃亲。
    其他的事,都是污衊造谣。
    鸣鱼严肃著脸,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那你说两句江南话听听。”
    落魄书生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林净月视线一一扫过刚才起鬨的百姓,暗暗夸讚小九心细,从林家马夫那儿得了消息后,立刻找上万掌柜。
    万掌柜再通过京雅轩的掌柜,联繫上鸣鱼,把查到的与刘成有关的消息,传入了东宫。
    否则就算她有法子撇清干係,也不免会被百姓质疑,甚至被人抓准时机將事情闹大。
    刘成被带下后,林净月淡淡看了强装镇定的唐映柳一眼,低头在太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太子『嗯』了声:“得太子妃求情,孤便不再追究……既然刘成信口雌黄,嘴里没一句实话,就叫人拔了他的舌头,再让太医把他治好,送去服苦役。”
    林净月眨了眨眼,她没求情啊,她不就说了句,唐映柳交给她处置?
    不过……她可算知道,被鸣鱼带走的王管家等人,也就是在浮远寺算计她的三人,落了个什么下场。
    服徭役本就艰苦,服苦役,更是受罪。
    只怕连同算计她的假和尚在內,早就挖矿累死了。
    比起周肆然那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嘴脸,太子一报还一报的举动,更得林净月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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