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陆钧言出车祸並不是因为她。
    然而这一次……
    江寧咬住下嘴唇,眉头皱得解不开。
    “江寧,钧言醒了,他想见你。”
    当听到从病房里探出身子的陆业雄这么说时,江寧噌的一下站起身。
    然而她走进病房,其他人却都离开了。
    在与楚情雪擦肩而过时,江寧明显看到楚情雪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此时此刻,病房里只剩下江寧和陆钧言两个人,比走廊还要安静。
    江寧看著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已的陆钧言,刚要开口道谢,只听陆钧言淡淡说了句:
    “谢谢你。”
    江寧怔住。
    怎么是陆钧言跟她道谢呢?
    明明是陆钧言替她挨了一刀,应该是她谢陆钧言才对。
    然而向她道谢的陆钧言目光却很真挚,让江寧愈发不解了。
    “不,你救了我一命,应该是我谢谢你。”
    江寧郑重其事地说道。
    不管当时陆钧言为何替她挡了那一刀,结果就是陆钧言受了重伤,而她安然无恙。
    於情於理,江寧都必须道谢。
    “不,与那人有仇的本来就是我……”
    陆钧言的话出乎江寧的意料。
    “那人是新越地產被裁员的高层。”
    陆钧言的话点到为止,然而江寧却听得云里雾里。
    新越地產……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付新月家的產业。
    如果对方是因为被裁员而痛恨资本家,那么该痛恨的难道不是付家人么?
    怎么陆钧言认为对方是跟他有仇呢?
    江寧张张嘴,话到嘴边却没问出口。
    和陆钧言有关的事……
    她没必要关心。
    “我只是开车把你送到医院,救你一命的是医生。”
    江寧强调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曾经。
    陆钧言的话让江寧感到莫名其妙。
    既然陆钧言也是这么想的,那又为什么一上来就向她道谢呢?
    江寧歪歪头。
    自从她跟陆钧言离婚,陆钧言的言谈举止她愈发捉摸不透了。
    陆钧言方才的道谢,既是为了这一次,也是为了多年前的那次。
    那次他出车祸,是因为楚情雪去了m国。
    他后来得知,是江寧背著他一路走到的医院。
    可是当江寧进入病房的时候,他却连一个谢字都没有对江寧说。
    因为救他一命的是医生。
    至少当时的他是这样认为的。
    他只是问了江寧,要多少。
    他有钱,江寧既然送他到了医院,该给的酬劳他一分都不会少。
    现在回想起来,陆钧言发现……
    原来江寧救了他很多次。
    陆钧言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暖暖的。
    病房里再次陷入一片肃静。
    江寧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待下去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她转身要走。
    “我不想休息。”
    江寧扭头,对上了陆钧言的目光。
    她本想对他说“那你隨意”,结果陆钧言却抢先一步:
    “给我讲个笑话听吧!”
    江寧:?????
    她记得医生说陆钧言是腹部被刺伤大出血,而不是伤到了脑子吧?
    “医生说你应该补充睡眠。”
    “那就给我唱个摇篮曲。”
    “我觉得我应该去给你找一下脑科大夫。”
    “为什么?”
    陆钧言问的太认真让江寧哭笑不得。
    最终,看在陆钧言为她挡刀的面子上,江寧坐在病床边,用手机为陆钧言放了摇篮曲。
    曲子舒缓,让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温馨了许多。
    “之前我胃疼住院……”
    陆钧言的声音伴著摇篮曲,听起来不像平时那么冷漠。
    “袁裴说他告诉你了,但你却没来看我……”
    江寧“嗯”了一声。
    其实不用袁裴说,她也知道陆钧言胃疼住院了。
    “为什么?”
    陆钧言的问题让江寧皱眉头。
    “因为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个斩钉截铁的回答就像一把刀,在江寧与陆钧言之间切出了一条界限。
    “那如果……”
    陆钧言的话又只说了一半。
    江寧扭头,看到陆钧言闭著双眼,似乎是睡著了。
    她站起身,离开病房。
    陆钧言从来不缺陪护的人,比如此时此刻,她一出来,楚情雪立刻钻了进去。
    江寧以为袁裴也会跟著进去,毕竟袁裴是陆钧言的铁哥们儿,结果袁裴却兴致勃勃地凑到她的身边,没话找话地也要跟她聊上几句。
    江寧猜想袁裴应该是不想打扰楚情雪和陆钧言的二人世界。
    刚好她也有事想要问袁裴,於是他们两个人在住院大楼外面走了一会儿。
    根据袁裴的说法,最近,新越地產股票大跌,资產蒸发,还被检察院立案调查,付家所有相关企业都风雨飘摇。
    为了减轻负债,新越地產大规模裁员,很多人受到波及。
    而新越地產之所以突然间危机重重,圈內人都知道,是陆钧言做的。
    “那个捅陆哥一刀的,据说是新越地產的综合部经理,因为被裁员,老婆跟他离婚了,儿子的抚养权他也没拿到,人到中年却混成了光棍儿,外面好像还欠了不少赌债……所以他恨陆哥,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江寧越听,神色越不对劲。
    陆钧言为什么突然针对新越地產?
    陆氏与付家,本来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么。
    猛然间,江寧想到了陆钧言曾对她说,之前她被小混混差点毁掉双手,是付新月搞的鬼。
    难道……
    江寧瞪大双眼。
    “不、不可能……”
    看到江寧摇头,袁裴忍不住反驳:“怎么不可能啊!狗急跳墙,那人本来就是赌徒,被逼到绝境什么事干不出来。”
    江寧听著袁裴的话,心里却是乱成一锅粥。
    陆钧言总不至於是为了帮她报仇所以搞新越地產吧?
    江寧苦笑,觉得自己爱自作多情的老毛病又犯了。
    虽然,陆钧言是说了那人跟他有仇。
    根据袁裴提供的信息,陆钧言也確实称得上是对方的仇家。
    不过,江寧回忆起来,依然认为那晚那个人想捅的对象是她,而非陆钧言。
    如果那人真把陆钧言当成目標,那么在刺伤陆钧言后就不该是惊慌失措地逃跑,而应该是幸灾乐祸,觉得自己大仇得报了。
    江寧嘆了口气,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傍晚时分,新越地產。
    付新月正忙的焦头烂额,这时,办公室的大门猛地被人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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