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笑笑,避重就轻:“那你確实还挺聪明的。”
    才落地的沈清丹闻言托著肚子回头朝沈清棠怒目而视,“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清棠慢条斯理在春杏和夏荷的搀扶下,稳稳噹噹从马车上下来,立在沈清丹面前,一副“你怎么这么烦?”的表情,“说过多少遍了?要护送你回京。”
    “你少来!”沈清丹托著肚子在下人的带领下进了房间,“护送我回京,需要把我的事广而告之?”
    “你是不是傻?”沈清棠反唇相讥,“若是要偷偷回京,你確定咱们两个弱女子能平安回京?就算是能。你觉得你在京城能活?”
    不怕傻的,不怕精的。
    就怕沈清丹这种半精半傻的。
    当然,半精半傻的也相对好糊弄。
    话说一半,留一半沈清丹就会自行脑补。
    果然,一直到桌边落座,沈清丹都没再说话,眉心皱著,儼然一副思考人生大事的模样。
    沈清棠懒得理沈清丹,让春杏去找厨房,催他们弄些吃的。
    这点小事府尹还是会安排好的。
    果然,厨房里已经备好早膳。
    虽然不丰盛,填饱肚子绝对没问题。
    沈清丹也捧著碗小口的喝粥。
    他们著急赶路,一路上很少有安生休息的时候,更別说停下来好好吃一顿饭。
    不过怕沈清丹残破的身体扛不住,沈清棠还算是照顾她,从孙五爷那儿要了几个方子,好吃好喝好药的照顾她。
    明明路上顛簸了几日,沈清丹气色反而比在禹城时略好一点儿。
    也只是略好一点儿,说话有气力了一点儿。
    沈清棠带著沈清丹是为了让她卖惨可不是为了把她养的红光满面,让她荣归故里。
    “沈清棠。”
    沈清棠疑惑抬头,看著一脸警惕的沈清丹,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
    “你是说北蛮的人在追杀我?”
    沈清棠:“……”
    合著半顿饭的工夫你就想出了这个?
    “是不是?”
    见沈清棠迟迟不回答,沈清丹神色紧张的追问。
    “咱们偷偷从禹城溜走,蒙德王子一定会派人来抓我。咱们吃完饭赶紧走吧?我想早点儿回京城。”
    沈清棠的目光变得复杂。
    心情也变得有点复杂。
    於沈清棠而言,沈清丹是一个害过自己的坏人。
    但,沈清丹坏的很纯粹很简单。
    她就是单纯的自私自利,恃强凌弱,迎高踩低。
    这样一个人,跟好没关係,又坏的不够彻底,坏心眼不少,却都不是背地里歹毒的算计。
    她不对人好,却也把人的坏低估了。
    可恨。
    亦可怜。
    沈清棠想了想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乾净唇角才开口对沈清丹解释。
    “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你想想咱们是什么情况下跑的?”
    “嗯?”沈清丹皱眉不解。
    “咱们是在两国和谈时跑的。你是和亲公主,你擅自从北蛮回大乾还破坏了两国和谈。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沈清丹脸色倏的白了,手一抖一松,瓷碗掉落。
    幸好秋霜眼疾手快捞住了瓷碗。
    沈清丹再无知,也知道破坏两国和谈是死罪。
    大乾会要她死。
    北蛮也会要她死。
    “我……你……”沈清丹心思一转,隔著桌子愤愤的指著沈清棠骂:“我就说你怎么会好心要救我还说要护送我回京。原来是为了陷害我。”
    沈清棠:“……”
    面对蠢到一定程度人的发言,不会生气,只会发笑。
    沈清棠也笑了,讥讽的笑。
    “沈清丹你脑子被驴踢了?你知不知道在禹城负责两国和谈的北蛮王子是谁?是我男人我夫君!我为了陷害你把他丟在禹城面对北蛮人?你配吗?”
    反正沈清丹不知道季宴时要攻打北蛮的事,更不知道他们离开后禹城发生的事,沈清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沈清丹一想也是,表情这才鬆缓了几分,紧绷的身子放鬆下来,还是不信沈清棠:“那你为什么把我的事四处说?就是为了让我丟人?”
    倒也符合沈清棠对她的恨意。
    沈清棠翻白眼,“你要这么想能心里舒服点儿你就这么想吧!不过,有一点儿你得时时刻刻记住。
    从沭城开始,咱们路过的所有城池,应当都会有父母官来接你。不管对方是谁你都要努力哭惨卖可怜,求他们救你,懂吗?”
    沈清丹不懂,於是她问:“为什么?”
    沈清棠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厌蠢症,耐心忽悠:“我承认把你的事情四处宣扬有报復你的私心,却不是主要的目的。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你嫁到北蛮后受了委屈,让官员、百姓都同情你站到你这边。
    这样哪怕到了京城,皇上也不会再为了避免跟北蛮的战爭把你送回去。
    否则,老百姓们的唾沫就会淹了京城。
    当然,你若是还想回北蛮,你也可以不卖惨。
    其次,我把你从谈判官署带出来,北蛮人必定勃然大怒找大乾麻烦。万一派兵攻打大乾,就咱们边境那点儿兵压根守不住。
    不过,你也別怕。咱们沿途遇见的官员或者守城將领大都是忠君爱国人士,只要他们肯派兵救援,你我就一定平安到京城。
    寧王殿下也能平安回来。
    总之,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懂了没?”
    沈清丹懵懂点头。
    事实上她一知半解,总觉得沈清棠的话乍一听很有道理,又似乎有哪里不对。
    不等她仔细琢磨就听见沈清棠说她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沈清丹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如沈清棠所说,她若成了在逃公主就成了卖国贼,是会诛九族的重罪。
    她死,沈清棠也別想活。
    这个认知让沈清丹的心安定了不少,瞪眼警告沈清棠:“你知道咱们俩在同一艘船上就行!否则我死了也会拉你垫背。”
    沈清棠摆摆手,一句话都不想再跟沈清丹这个蠢货说。
    大概是放鬆了心情的关係亦或是舟车劳顿累的,沈清丹午睡之后就发起了烧。
    府尹安排了个女医给沈清丹看诊。
    沈清丹在北蛮吃不好休息不好,內伤外伤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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