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山上拿多少还得还多少。
    万一生態失衡必然是灾难的开始。
    再说采山货和打猎也养活不起三万士兵以及他们的家属。
    还得寻求一条稳定的出路。
    养殖就不错。
    不管养鸡、养鸭、养鹅还是养牛羊马都行。
    养什么沈清棠就收什么。
    除了养殖还可以种香菇和蘑菇。
    这些都比粮食变现的时间短,最重要的是冬天也能干。
    沈清棠还打算拿一些手工活来发给这些俘虏的家属们,这样她们也能有一部分额外收入,能早点在这苦寒之地把家安下。
    沈清棠还在想有没有能补充的方案,就听见外头的议论声渐大。
    主要是秦征和季宴时的声音大了些,其余人像是被嚇到一样不敢吭声。
    “和亲公主死了对咱们来说才更有利吧?她死了,咱们就有攻打北蛮的理由。还有比大乾的和亲公主被北蛮人弄死更能激起大乾百姓怒意的理由吗?”秦征问,“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活的和亲公主。人活著说服力总归要小一点儿。况且……”
    秦征顿了下,声音突然小了许多,“於公於私,都应该弄死沈清丹吧?別忘了她跟沈清棠……”
    秦征没说完就止住话音。
    沈清棠猜测著应当是秦征吃了季宴时的眼刀。
    她挑了下眉,放下手中的笔,竖起耳朵。
    季宴时想让她垂帘听政,她著实没兴趣。
    不过事关沈清丹,她还是稍微有些兴趣。
    其实沈清棠对沈清丹的厌恶都不及上辈子对父母的厌恶深,也就是跟对黑粉差不多。
    与其说想弄死沈清丹,不如说眼不见为净。
    真要比起来,大概季宴时才更想弄死沈清丹。
    不止是沈清丹,大概大伯一家或者对季宴时来说都是耻辱。
    沈清棠托著下巴,等了会儿也没等到季宴时的解释,笑著摇了摇头。
    也是,季宴时身为一个王爷怎么会跟下属解释自己的想法?!
    对著自己多说两句,大概因为他们是夫妻。
    当初沈清丹能当这个和亲公主季宴时是出了力的。
    他也跟自己解释过除了想给沈家脱罪让她重获自由之外,还要废物利用完再弄死他们。
    想必沈清丹还有利用价值?
    亦或是她那好大伯还有利用价值?
    ***
    季宴时他们这边会都开完了,外头和谈的官员还没结束。
    知道的是两国和谈,不知道的以为这是精神病院。
    情绪稳定时。
    “某兄,某弟,某官,听说你能文/善武是某某行家,我对你十分敬佩,怎奈国家不同立场不同,这才站在对立面。
    咱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好,公事公办,多多体谅!”
    “正合我心意,我……”
    情绪不稳定时。
    “糙你祖宗十八代!哪个窝囊废的子孙袋没关紧把你个憋孙漏了出来!”
    “我是你爹!当初就应该把你射墙上!”
    “……”
    条件对己方有利时,“我大乾泱泱大国……”
    条件对对方有利时,“你若大北蛮又何必在乎这点细节。”
    ……
    总之,和谈的双方像极了恋爱中的男女。
    情浓时,我为你生为你死。
    不爱时,我要你死。
    沈清棠看、听都嘆为观止。
    本以为会是极其无聊的行程,没想到如此精彩。
    从早晨谈到晚上。
    从把酒言欢谈到持刀行凶。
    依旧没谈出个所以然。
    偶尔有章程能谈拢,拿到自家主子面前。
    季宴时或者蒙德轻飘飘一个“否”字,就將他们说到口乾舌燥,竭力爭取后才达成一致的条款给否了。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什么样的奴才。
    大乾的官员跟大乾的皇帝一脉相承,都有软骨头的通病。
    应承的条件处处透著种“吃亏是福”的境界。
    季宴时用颤抖的手在他们的条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一次,两次,三次。
    大乾官员们不干了,跑来质问季宴时。
    “寧王殿下,您这是何意?臣等辛辛苦苦,据理力爭,就为了保佑大乾和平,可您却不认同,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我们虽为臣子,却是大乾的臣子,是圣上的臣子!我们要为大乾谋福利。要听陛下的旨意。寧王殿下,您这是要违抗圣上的旨意?”
    “殿下,臣知这禹城是秦家军打下来的,您觉得还回去没面子。可陛下应承过,从另外一侧要回来的土地也会划入云州治下,您利益並未有丝毫损失。”
    “……”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討伐季宴时。
    知道的季宴时是大乾皇子,是坐拥天下的百里皇族。
    不知道的,单听这些使臣的言语,还以为季宴时见不得大乾好,是祸害百姓、不尊皇命的谋逆之臣。
    在屏风后,陪两小只午睡的沈清棠,莫名就想起了两个字:网暴。
    搬弄是非、断章取义、造谣污衊、顛倒黑白……
    就在沈清棠听不下去,从榻上坐起来,打算衝出去跟他们理论一番时,季宴时终於开口。
    他此刻的人设是病皇子,整个人半臥在椅子里,说话有气无力。
    说出来的话极为虚弱,可每个字却像刀一样飞向每个使臣的脸。
    “原来你们还知道本王是寧王,你们是臣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討伐逆臣。”
    “原来你们也知道怎么说话硬气,却只敢对著本王使,在北蛮人面前却像丧家之犬!”
    “原来你们还知道禹城是本王打下的,拱手相送时,本王可未见你们有片刻犹豫。”
    “这大乾的江山都是百里家的,你们说送就送还敢跟我谈圣意?那不若咱们一起上书,请父皇决断如何?”
    使臣们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再转红。
    在一个一直不得势、奄奄一息的皇子面前,他们实在难维持恭敬。
    不管是肢体上的还是言语上的。
    到边关和谈並不是美差,来的使臣也大都是朝中不得势的官员。
    他们嘴上说的厉害,真让他们到皇上面前去说,却都又不敢。
    毕竟季宴时跟皇上是亲父子,打断骨头还连著筋。
    他们都是外人,且,还是要割地赔款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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