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宗县的街头並不显得寥落,一如既往的有商贩叫卖,酒馆也支著旗子。
    两个小孩站在饼摊前面咽口水,等摊主烙好了把热气腾腾的饼子递给他们,他们就欢呼一声,高兴地拿著饼子回家去。
    比中州牧治下更多了生机勃勃之景。
    唐挽和容晏不由得露出笑容。
    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头,原本的好心情在看到前面兵卒抽打奴隶的场景时便沉了下来。
    一队瘦弱的奴隶,皮肤蜡黄皸裂,裸露在布料外的手臂都不见肌肉,全部都死死地扛著沉重的砖石,往目的地运输。
    由於速度过慢,不耐烦的兵卒挥舞起短鞭,一个个抽打过去,“走快点,刚吃完饭就这么没力气,下一顿不想吃了是不是!”
    走在中间的奴隶倒是生得人高马大,想来是分食物的时候抢得更多,他挨了几鞭子后,咬著牙闷不吭声地埋头走。
    唐挽早已停下了脚步,眸光稍冷。
    容晏摩挲著她的指尖,似乎在思考什么,“挽挽,你说建立一个入籍制如何?就以战场上杀敌二十为標准,让他们摆脱奴籍,编入良民之籍。”
    唐挽略诧异地扭头看他,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顺著容晏的话题往下,她沉吟几秒后回道:“其中还有许多门道,譬如奴隶要是杀敌超过二十,入了民籍后就享有和兵卒同等的立功权利,杀敌一百即享百夫长,再往上可加爵。”
    说著她摇摇头:“此非编一条制度就能推行的,他们脱了奴籍后应编入兵卒队伍里还是仍单独成队也需仔细考量,以及原有的兵卒会如何想,原本就对奴隶的轻视定会让他们生出对奴隶的愤懣之心,应先使计解决这一点为好。”
    容晏仔细地听著,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挽挽赞成他的想法让他心情轻鬆了些,听著她的话,脑海里构思出了好几条方案。
    得怎样安排,该怎样推行下去……该怎样平衡两方的矛盾,这一点他倒是有了主意,只要转移矛盾就好。
    行进中的奴隶走到了他们面前,继续朝前走著,看样子是要搬运砖块去东城墙处搭建鄔堡。
    见那兵卒休息了一下又想继续甩鞭,容晏霎时间冷了眉眼,睨过去:“你是哪个將军手底下的?”
    这三角眼兵卒嚇得登时收回手,气焰明显没了一半。
    “吾乃潁泗郡从事大人手下兵员。”他看起来有些訕訕,但还是撑著脸面,他听说过紫阳王给两名女子安排了官位,想必就是面前这两个。
    唐挽脸色也不好看,一张小脸宛如平静的湖水:“你使劲鞭打他们也无用,既然潁泗郡从事让你安排他们运送砖石,你想办得好,不如想想用什么法子让砖石便於运输,而不是一昧地加压於运输之人。”
    “这、你说得轻巧!”三角眼兵卒脸上掛不住,怎么说他也是有官职在身的,算上去应不比这两女官低多少,“非我上官,岂可对我指指点点!”
    容晏清冷疏远的嗓音颇为锐利:“便是指点你又何妨?前阵子五郡押送囚犯前来之事是我二人安排,囚车足有两百余辆,在囚犯被收押之后全部空置了出来,你既有这运输任务在身,那便去调用囚车装载砖石,只消半日就能送完,何必在他们面前逞你的威风!”
    三角眼兵卒脸部肌肉不断地抽动,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而后抬起短鞭指向奴隶们:“他们不过是一群牲畜,就该干牲畜的活,何至於用到囚车,有四个轮子的东西可比他们金贵多了。”
    他说服了自己,这两个女子在这发什么善心,还当自己是以往的士族贵女呢。
    而他余光看见奴隶队伍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不少双眼睛小心翼翼地偷看他们,不由得怒道:“还不快干活,在这看什么看!”
    他们收起麻木又恐惧的视线,低著头继续走。
    而那有著温婉声音的女官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往后会如何,还说不准呢。”
    唐挽直接叫住了队伍:“停下,放下砖石。”
    “你!”三角眼兵卒瞪起眼睛。
    唐挽平静地看著他:“我且问你,仅靠人力还需要多少趟才能搬完?”
    他抖著嘴唇,“这才刚开始。”
    唐挽朝奴隶走了过去,挑了他们之中最高大的那个,把袖子里一块女官信物递给他:“你带一支队伍,拿著此物去县衙处,调用两百辆囚车过来,需要多少辆装载此处的砖石就带多少过来。”她再看向他身旁的一人,“你带另一支队伍,將其余的囚车拉去工坊处,装运下一趟的砖石。”
    最高大的那人拿过信物,看著其上刻印的字体,由於不识字,並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但他猜是她的名字。
    他抬眼看向她,“某斗胆一问女官名姓。”
    这人倒是有几分胆魄,眼里的光彩也和其余人不同,这也是唐挽挑中他的原因。
    唐挽頷首,道了自己的姓名,只是暂无表字。
    男人把信物收起来,很快点了数十个人跟他走,再安排身旁要带另一支队伍的人领一百余人。
    他知道这两名女官都在看著他,与旁人都不同的目光很有存在感。
    他想她们应当是看出来了他在表现,明明唐女官让他和六油各点人,他却包揽了六油那份活,让六油接著他的安排做事。
    她们绝对是看得出的,他紧张得手脚都在冒汗。
    手中还拿著唐女官的信物,出汗的时候都不敢让它沾到,觉得烫手起来。
    他看向唐挽,见她鼓励般点头:“就这么办,去吧。”
    於是就更加烫手了,一路传递到五臟六腑,肺腑里冒出滚烫的火来。
    他转过头,带著人走了。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都走了,原地只留下堆放好的砖石。
    而三角眼兵卒方才就被容晏三言两语气得说不出来,也管不了唐挽的调度,最终就这么看著奴隶们去县衙。
    他在原地大口呼吸顺著气,“发什么善心!”
    唐挽和容晏都没理他。
    冷漠点说,这並非发善心,实为一场邀买人心的戏码,为之后做一个小小的铺垫罢了。
    唐挽对容晏眨眨眼,不復刚才的沉稳,明艷动人极了。
    容晏也勾起唇角,她总是与他这么默契,实在让他不能不为之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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