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抿著小嘴,紧张地看著他。
    爹娘告诉过她,不能告诉陌生人自己的信息,也不能跟陌生人走。
    隱约一声轰隆,后面那少年迅速抬眼,看见云间翻涌的雷光。
    他脸色一凝,赶紧上前对男人道:“师尊,我们要快些走了,这方天道在驱逐我们。”
    黑袍男人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只是看著岁岁。
    没等到她的回答,他於是摊开手掌,一面水镜凭空浮现。
    清澈的微蓝中,映出女子倾城绝艷的身姿。
    这约莫是一段影像,她微微侧过身望来一眼,倾注光华,绰约如仙,美得不似真人。
    岁岁张大了嘴,她先是被他凭空浮现水镜这一奇异之举惊到了,再是被镜中人吸引。这就是娘亲,但是好美好美,和现在的娘亲不太一样。
    黑袍男人难听的嗓音带著颤抖,变得很温柔:“你娘可是……她?”
    他都不敢说出那个名字,是一旦说出口,心都会被撕碎的程度。
    岁岁小心地点了点头,在她点头这一刻,巨大的雷声在头顶炸响,隆隆隆地绵延不绝。
    她被嚇了一大跳,抬头看了看,在她的视角里,天空晴朗,哪有什么雷。
    而那少年脸色煞白煞白,额头一片冷汗,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脊背都被压了下来,咬牙说著:“师尊!”
    周围开始山动地摇,黑袍男人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放到岁岁手里,低垂的眼瞼盖著眼底破碎的水汽:“帮我给她,我……”
    “轰——”雷暴一般的响动,某种禁制发挥了它的作用。
    周遭一切陷入黑暗,无尽的、浓稠的黑暗裹挟住他们,黑袍男人的声音便落了个空。
    他们彻底被驱逐出去了。
    他抬起眼,眼底浮现浓郁的血色,阴鷙而暴戾地盯著黑暗的虚空。
    少年缓了过来,他看著身侧对他们开启的空间通道,鬆了口气,再小心地看向黑袍男人。
    他不免担忧地道:“师尊,她们或许只是长得像而已,您却送出了玉佩……我们的东西放在那边,会沾染业障的。”
    黑袍男人慢慢转过头,看著他,眼底猩红,语气阴冷:“说够了没有?教你还不如教一条狗,狗还会摇尾乞怜。”
    少年倏地红了眼眶,低下头不再说话。
    ……
    岁岁这边,她眼睁睁地看著面前两个大活人突然就消失了,揉了几下眼睛,看见树木全部归回原位,和一开始一样正常。
    要不是手里散发著幽冷的玉佩,她还以为刚才做了个梦。
    她翻了一下玉佩,背面刻著奇怪的符號,好像是字,但她看不懂。
    “岁岁!”
    她忽然被抱起,是沈迟,还有招招和唐挽,全都找了过来。
    岁岁连忙抱住沈迟的脖子:“爹爹。”
    “你没事,没事就好。”沈迟亲了亲她的额头,稍微鬆一口气。
    唐挽把她抱了过来,也亲了亲她,眼眶有些红:“幸好你没事,刚才跑哪去了?我们找遍了都没找到你。”
    岁岁赶紧告诉他们:“刚才有两个很奇怪的人,他们会移树,还会手里突然出水,用水做镜子,还会蹭的一下消失。”
    “岁岁看见爹爹娘亲和哥哥,抱住你们,但是抱不住,手穿过去了。”
    岁岁说得很乱但很详细,把刚才遇见的全说出来。
    “还有还有,那个人穿著黑衣服,蒙著脸,只有眼睛,很可怕,他问岁岁的娘亲是谁,让岁岁把这个玉玉送给娘亲。”
    岁岁把玉佩递给唐挽,沈迟脸色一变,问道:“他的声音是不是很难听,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沙哑?”
    岁岁连忙点头,唐挽看向他,眼神询问他认识?
    沈迟牵著他们回马车里,语气沉凝:“是黑月堂堂主。”
    根据岁岁的描述,他简直诡异得不能再诡异了,会凭空捏造话本子里的水镜,会凭空消失,是神仙精怪不成。
    黑月堂要彻底散了,堂主都出来乱跑了。
    沈迟对堂主为数不多的印象,就是他常年包得严严实实,唯独露出的一双眼睛,像通著修罗地狱般阴森,让人后背发凉。
    沈迟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嚇到岁岁了吗?都怪爹爹没早点找到你。”
    岁岁抱住他的手臂,嗓音甜甜:“爹爹,他很可怕,但是没有嚇到岁岁,因为我看见他快要哭了。”
    沈迟挑了挑眉,堂主快哭了?
    岁岁:“他是问岁岁娘亲是谁的时候想哭,他那个镜子里,有娘亲。”
    沈迟眼神一厉,把岁岁放下,抱住唐挽,一股莫名的不安爬上心头。
    唐挽亲了亲他的嘴角:“我不认识他。”
    “我知道。”沈迟回过神,连忙道。
    他只是在想,堂主为什么会认识挽挽?
    他和唐挽一起翻看那枚玉佩,触感很冷,和这种阴冷截然相反的是,玉佩正面雕刻著一只圆圆滚滚的动物,看不出什么种类,可爱极了,背面有两个奇怪的字符,不知其意。
    唐挽看不懂,她从没见过这种字,就戳了戳099:【你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嘛?】
    099足足沉默了五秒,才告诉她:【玄昭。】
    为避免她再问,它径直道:【他不属於这里,已被天道驱逐。】
    因为他的到来,这一方世界从低级小世界成为中级小世界,天道规则发生变化。而这一次朝廷决心剷除黑月堂,其实是天道变相地让他离开这里。
    唐挽摸著那枚玉佩,隱隱察觉到什么,但没多说,靠到沈迟肩上。
    沈迟把那玉佩拿到手上再仔细看了看,想著堂主那个危险人物,冷笑了一下,收起来,吻了一下她到唇,柔声道:“挽挽,这玉佩太阴寒了,还是我拿著吧。”
    唐挽点点头,岁岁咬著烤好了好一会儿的兔腿,道:“爹爹,那个人说让岁岁给娘亲。”
    沈迟正色道:“岁岁你摸一下看看,这么冷,说不定有什么危险,你放心给你娘亲拿著吗?”
    岁岁连忙摇摇头。
    沈迟就把玉佩收起来:“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让我收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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