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徽本来在车上,组织好思绪,等著待会儿殷奉回来后该怎么应付他,没想到车內暖气一开,温度慢慢上升,季徽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打开车门,寒风吹进车內,殷奉看见的便是少年半侧著身靠在车座椅背上,对方合著双眼,原本白皙的脸颊因为暖气的缘故,生出微红。
    好似感受到外面吹进来的风的寒冷,季徽颤抖一下身体。
    殷奉进去后,关上车门。
    刚开始,季徽乖巧地臥在自己座位上,但隨著车辆行驶起来偶尔转弯剎车,季徽的身体不受控制,摇摇晃晃起来。
    殷奉抬头对前座的司机道:“开慢点。”
    司机提著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减缓车速:“是。”
    殷奉感受到,旁边的少年慢慢安静下来。
    片刻,一只手掌从旁边袭来甩向殷奉。
    “啪”的一声,甩在正在看文件的殷奉的脖颈上。
    顿时,车內气氛窒息诡异起来。
    殷奉拿开季徽的手,抬起眼眸,司机立马躲开眼神,不敢和后车镜上的殷总对视上。
    司机恨不得自己耳朵聋了,就不会听到殷少被季少甩了一巴掌。
    殷奉面色冷峻,偏了偏头,看向袭击他的罪魁祸首。
    只见少年丝毫不知情仍在睡梦中,但和刚才的安静乖巧相比,对方现在在车坐上翻来覆去,手脚不停动弹,不知是在车上睡得不舒服,还是做起噩梦。
    季徽闭著眼,紧紧抿著唇,一踢腿又朝著殷奉的方向袭去。
    顿时,殷奉握住他扫来的右腿。
    季徽身上穿著的西装裤布料笔挺光滑,十分贴身,握著他的小腿,殷奉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分明的肌肉线条。
    即便被制止住,少年仍未停下动作,不断地在殷奉的手中挣扎著。
    面对这样的季徽,殷奉没有很意外。
    有时候半夜,季徽也会不停翻动,挥手踢脚。
    解开季徽的安全带,殷奉把他抱进怀里,少年不安分地扭动著身躯,却被殷奉一一压制。
    到达別墅外,司机下车开门,看见后座的情景,他小心翼翼道:“殷总,我扶季少进去吧。”
    “不用。”
    在司机目光下,殷奉先下车,而后將季徽抱起来,当季徽的手掌再一次甩在他脸上发出响声时,殷奉面不改色走进別墅。
    司机则在后面看傻了。
    虽然怀里抱著一个人,但殷奉走的很稳,沿途碰见管家佣人,看见他怀里睡著的少年后,一个个站好无声点头问好。
    季徽睡著时,对外界感知很敏锐,虽然殷奉走路没有很顛簸,但偶尔的摇晃还是让他醒来了。
    一睁眼,季徽眼神迷濛,隨著映入眼帘的宽厚结实的胸膛,他瞬间清醒。
    慢慢抬头,当看见那道熟悉的锋利下頜线,季徽心中的侥倖消失了。
    注意到他醒了,殷奉低眸看向他。
    季徽立马开口:“放我下来吧,殷少。”
    殷奉没有鬆开手:“不用,还剩几步路。”
    季徽抬头一看,他们正在一楼,哪儿止几步路。
    “殷少,您抱我进来已经很累了,剩下的还是我自己走吧。”
    殷奉下頜线微绷。
    不知是不是季徽的错觉,他觉得殷奉的脸色好似微沉。
    “我有名字。”
    殷奉开口,语气冷沉。
    季徽微愣,对方跳跃话题的广度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季徽略带试探:“您的意思是?”
    殷奉低眸看他,深黑色眸子沉沉:“你可以叫我名字。”
    此话一出,换来季徽愣住了。
    碍於殷奉的身份和实力,他的名字很少有人敢叫,外界要么称呼他殷少,要么叫他殷总,敢叫他全名的都是不怕死的。
    季徽思索著,但见殷奉不似隨口一说,神態透著认真。
    他略微迟疑:“···殷奉?”
    “嗯。”
    出乎季徽意料,在他话落瞬间,殷奉开口应答。
    两人回到房间,季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把他放在沙发上,殷奉问:“刚才在朝家,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立马拋却有关称呼的疑问,季徽回过神来看向殷奉,从刚才到现在,对方都没有愤怒生气的情绪,好似知晓某些事情的样子。
    他问:“朝家管家叫您上去是不是为了劝架?”
    殷奉解开袖扣的动作一顿,看向他,眸光沉沉:“你知道什么?”
    当被朝家管家带到天台,殷奉首先看到的就是朝任和闻则络相互对峙的场景,两个人鼻青眼肿,凡是暴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都有伤口,一看就是下了狠手。
    朝家管家问他们发生什么矛盾,两人统一口径表示没事。
    殷奉却敏锐察觉到,闻则络和朝任看向他的眼神,带著警惕···和妒忌。
    前者情绪殷奉不在意,只要和他接触的人少不了警惕防备他,倒是后者···妒忌···
    他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能让他们妒忌的毫不掩饰?
    不管心中產生何种想法,当打开车门,看见季徽熟睡的模样,殷奉被朝任闻则络两人挑衅而產生的暴躁,渐渐平息下来。
    此时听见季徽主动提起这件事,殷奉说不清自己心下的感受。
    是愤怒还是別的情绪……
    同別人敘述一件事情是门艺术,对於这句话,季徽深感认同。
    首先,他要做的就是摘清自己。
    季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稍微加工一下,说自己在宴客厅里待久了,闻到各种香水混在在一起的气味,有些胸闷,去园散步透气时遇见朝任,对方看外面寒冷就带他去天台。
    季徽微垂眼眸:“我们估摸著时间,准备离开天台去找你的时候,闻则络上来了。一碰面,他就说你设计车祸撞断了他的腿,让我远离你,说你不是好人,谁对我好,我最清楚不过,我就反驳他,接著他又说了很多难听话,骂我骂你也骂朝任,朝任气不过就和他打了起来。”
    季徽说话时,殷奉低眸看著他,敘述天台上发生的事情时,少年语气略微下垂,神態没有表现出十分可怜,却能让听的人感受到他的委屈。
    殷奉信吗?
    他眼神沉沉,令人捉摸不透。
    从第一次见面,殷奉就看穿少年的真实面目,对方看似柔弱无害其实有很多小心思,利用身边人达成自己的目的。
    对於季徽利用他,殷奉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季徽总是试图欺骗他。
    包括这次。
    见他迟迟不语,季徽开口:“···殷少?”
    称呼的变动,令殷奉心下暴躁更甚。
    殷奉抬眸,季徽身体微顿,对方黑色深眸不止有平日的深沉,还生出几分別的情绪···
    那些情绪给季徽的感觉只有一个——危险。
    “你討厌闻则络,想要除掉他对吗?”殷奉道。
    季徽呼吸一停。
    回视殷奉锋锐逼人的视线,季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听见自己语气平常,略带疑惑问:“为什么这么说,是我做了什么让殷少你误会了,我不喜欢闻少,是因为他喜欢玩弄人心,加上他污衊你和我,但也不至於想要除掉对方。”
    “再说我势单力薄,怎么可能会產生那样危险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说过。”
    殷奉语气沉沉:“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实现,无论財富权势,甚至包括除掉闻则络和你討厌的其他人。”
    殷奉起身站在季徽面前,压迫感十足。
    季徽身体僵硬,在他的目光下,克制住想要攥紧手掌的衝动。
    低眸看了他一会儿,殷奉转身离开房间。
    坐在沙发上,季徽慢慢握手成拳。
    刚刚殷奉说的话,他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心动,但很快便清醒过来。
    这种话与其说是承诺,不如说是试探,他可以表现出对闻则络等人的不喜,但要是真的说出想要除掉他们,季徽微挑唇角冷笑,到时,恐怕最先除掉他的就是殷奉。
    他皱起眉,重来一世,他的计划是能除掉闻则络等人就除掉,不行的话就狠狠报復他们,给他们造成极大损失,但现在,殷奉明显发现他在挑拨离间,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季徽越发觉得自己该加快速度,报復完朝任等人后,赶紧带家人离开华国。
    决定好后,季徽逐渐放手学生会的事务,增加私人工作时间。
    办公室,秘书敲门进来:“季总,一位姓苏的先生说您约了他见面,他现在在门外。”
    季徽从文件上抬头:“让他进来。”
    秘书离开,片刻,办公室大门再一次被打开。
    车轮滑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响起。
    “你叫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苏时愿坐在轮椅上,面容苍白憔悴,没有往日的清秀精神。
    看著季徽,他嘲讽道:“是想趁我没被送出国前,再看看我有多惨么?”
    面对他的冷言冷语,季徽没有多大反应。
    他道:“让你变成这样的不是我,是傅承越,你要恨的人也该是他。”
    一听到这个名字,苏时愿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喜欢爱慕,剩下的只有恨意。
    他恨傅承越冷漠无情,直接废了他的双腿双手,因为医治不及时,他就算痊癒后也会成跛子,以后也不能快步走,只能一步一步慢慢走,连刚学走路的婴儿都比不过。
    看著他脸上的恨意,季徽道:“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矛盾,如今更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傅承越那样对你,你真的不想报復吗?事情都到这种局面,为什么不选择坐下来好好商量,看能不能达成合作,挽回苏家损失呢?”
    苏时愿面色一动。
    他之所以那么怨恨傅承越,除了自身受到极大伤害外,还有爸爸妈妈···大哥为了保下他,损失很多利益,尤其在得知大哥准备多年的项目一旦落实,能將苏家实力提高一大截,却因为这件事將半个项目交给傅家,苏时愿恨极了自己,也恨极了傅承越傅家。
    “你说要对付傅家,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你为了报復我之前的事,故意让我中圈套,再让傅家对我和苏家出手怎么办?”
    苏时愿冷静下来,不再冷嘲热讽。
    不再喜欢傅承越后,他整个人理智的可怕。
    季徽想,这样的苏时愿才是正常的。
    他道:“我说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就是傅承越。我对傅承越態度怎么样,你从始至终看在眼里,你也不用怕我叫你来是为了算计你,因为我出的力一定比你多。”
    苏时愿没有恼羞成怒:“既然这样,你找我来做什么,自己去对付傅承越不是更好?”
    季徽微微摇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像之前你为难我,我联合苏浆对付你,现在我们没有矛盾,相反都厌恶傅承越。但傅承越本人实力强大,加上有傅家做后台,光凭我自己对付不了他。”
    季徽唇角微挑:“你背后有苏家,苏景不是任人欺负的人,这次傅家狮子大开口拿了他的项目,他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你真的愿意灰溜溜地被赶到澳洲,一辈子都不能回华国?”
    苏时愿···
    当然不愿意。
    “我联合的不止你和你背后的苏家,还有许多不满傅承越及傅家在某些事情和某些行业的霸道垄断行为,他们想要趁此联合起来,为自己爭取话语权。”
    苏时愿沉默片刻开口:“好,我答应你,你需要我做什么?”
    季徽拿出文件递给他:“这些是我派人收集到的傅氏集团各种违法证据,有残害同行的,以私谋公的……你可以看看,让你做的事也不难···”
    办公室里,季徽的声音渐渐变低,苏时愿神色越发认真。
    直到苏时愿离开,季徽自己也觉得很奇异。
    谁能想到有一天,他和苏时愿能坐下来好好说话。
    前世,季徽恨过苏时愿觉得都是对方害了自己,包括这辈子也很难喜欢对方,但时间久了,季徽慢慢意识到,前世自己落到那般境地,真的都是苏时愿的错吗?
    苏时愿有错,但並不都是他的错。
    前世,季徽被某股不知名力量控制著一直针对对方,对方出於自保反过来对付他很正常。
    真正伤害他的是,和他相处两三年的傅承越、朝任和闻则络,面对自己违和的行为,他们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他们就好似早就厌烦他,终於有苏时愿这个藉口在,可以彻底解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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