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姜昌星x活活嚇死
    看完今天的每日情报,石川隆一的指尖轻轻敲击著红木书桌的边缘。
    书房里只亮著一盏孤零零的檯灯,昏黄的光晕將稜角分明的侧脸切割出明暗交织的轮廓,另一半面容则隱没在深沉的阴影里,仿佛他天性中潜藏的暗面。
    空气中瀰漫著旧书卷和上好皮革混合的沉静气息,但这份寧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石川隆一绝非优柔寡断之人。
    优柔寡断者,早已在东京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钢铁丛林中尸骨无存。
    此刻,他脑海中关於姜昌星的情报已然匯聚成一条清晰且紧迫的线索。
    这个前明友会的会长,一个曾经在关西呼风唤雨的黑道梟雄,如今却成了多方势力垂涎三尺的丧家之犬。
    儘管山口组没有下达追杀令。
    但所有人都知道,作为明友会会长,朝鲜人中的风头人物。
    这种人一旦逃脱,捲土重来的机率非常大。
    所以,山口组肯定不会放过姜昌星。
    而且,其他凯覦明友会留下权力真空和残余资產的朝鲜帮派,也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鱼,在暗处磨礪著獠牙。
    更別提那些为了高额赏金而行动的亡命之徒。
    他们如同城市阴影里的鬣狗,贪婪且无所顾忌。
    姜昌星的处境,已非风中残烛可以形容,那烛火在四面八方的恶风吹拂下,隨时可能噗的一声彻底熄灭,连一缕青烟都不会留下。
    时机,是此刻最奢侈也最无情的东西。
    石川隆一深知,必须爭分夺秒,赶在所有人之前,將这条大鱼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关乎他下一步棋局的布局。
    敲击声戛然而止。
    石川隆一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在书柜投下更深的阴影。
    十几分钟后,镜子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沧桑,眼神黯淡,带著底层劳动者特有疲惫感的中年男人。
    这套偽装,足以让他融入东京任何一个混乱的街区而不显突兀。
    隨后,他换上一套深蓝色,肘部和膝盖处已经洗得发白,甚至有些起球的化纤工作服,脚上是一双鞋底厚重,沾著些许乾涸泥渍的旧劳保鞋,走起路来会发出沉闷的声响。
    石川隆一仔细检查了隨身物品。
    一副轻薄如蝉翼却异常坚韧的手套。
    一个普通的白色布口罩,一捆比看上去要结实的绳索,一小卷灰色电工胶带。
    做完一切,石川隆一戴上帽子。
    夜色,是罪恶最好的温床,也是猎手最佳的掩护。
    他驾驶著那辆毫无特徵的二手黑色轿车,悄无声息的离开。
    山谷地区,与纸醉金迷的银座,喧囂不息的新宿仅相隔数公里,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壁垒隔开,坠入了另一个维度。
    这里是东京光鲜表皮之下,一道不愿被示人的溃烂的伤疤,日本著名的三大贫民窟之一。
    隨著经济结构的变迁和全球化浪潮的衝击,本已聚集於此的日雇劳动者、流浪汉、被社会拋弃的边缘人,以及各种不见光的地下势力,让这里的混乱日益加剧。
    石川隆一將车停在距离山谷地区外一个偏僻角落。
    这里路灯稀疏,且大多损坏,仅存的一两盏也散发著有气无力的昏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布满垃圾和涂鸦的地面。
    空气中更是瀰漫著若有若无的尿臊味,垃圾腐败的酸臭,以及一种难以言喻,属於绝望的沉闷气息。
    石川隆一熄火,静坐片刻,利落的戴上手套和口罩,推门下车。
    夜晚微凉而污浊的空气涌入肺叶,带著一股铁锈和霉变的混合味道。
    他深吸一口,眼神在瞬间发生了变化,如出鞘利刃般的冰冷。
    石川隆一带著踏入狩猎场后自然散发的危险气息,走进这座贫民窟。
    他步行走入山谷地区的范围后,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音障在身后合拢,主干道上车水马龙的喧囂立时被隔绝,取代的是近乎死寂的压抑。
    只有偶尔从某个黑暗角落传来的醉汉模糊不清的吃语,或是野狗为爭夺食物而发出的低吼和吠叫,短暂的划破寂静,反而更添诡异。
    石川隆一目光所及,是大片大片拥挤在一起的木质板房和铁皮棚户。
    它们歪歪扭扭的依靠著,似乎隨时都会在一声咳嗽中坍塌。
    巷道狭窄,扭曲且湿滑,地面上污水横流。
    这里没有路灯,只有从某些木板缝隙或破损窗户里透出,烛火般摇曳的微弱光亮。
    这种环境,对於任何遵循正常社会规则的普通人而言,不啻於梦魔般的地狱。
    但对於石川隆一这样的猎手,这错综复杂的地形,浓郁的阴影和普遍存在的恐惧,构成了完美的狩猎场。
    然而,猎手,也隨时可能成为更狡猾猎人的目標。
    他刚深入这片棚户迷宫不到五十米。
    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冰冷的针尖,刺在石川隆一的背脊上。
    石川隆一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在这种弱肉强食的生態中,一个陌生独自行走的男人,无疑是某些盘踞在此的地头蛇眼中可以隨意拿捏的肥羊。
    石川隆一目光微凝,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惊慌或加快脚步试图逃离,反倒故意身形一晃,拐进了一条更加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堆满废弃家具和腐烂垃圾的狭窄的胡同。
    那几名跟踪者见状,心中窃喜,以为猎物在恐惧中慌不择路,自寻死路。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贪婪和残忍,立刻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这是三个典型的底层混混,衣著邋遢,面露凶光,手中拿著隨手捡来的武器,一段生锈的钢管,一把弹簧小刀,还有一个空酒瓶。
    “喂!站住!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別自找苦吃!”
    为首一个癩子头,身材颇为壮硕的男子压低声音吼道。
    接著,他试图增加威慑力,晃了晃手中那根颇具分量的钢管。
    另外两人也默契的围拢上来,封住了石川隆一所有可能的退路,脸上带著猫捉老鼠般的戏謔和残忍。
    石川隆一在胡同深处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在几乎完全的黑暗中,他那双透过平光眼镜的眼睛,仿佛能够夜视,瞳孔深处闪烁著捕食者般的幽光。
    这种反应,让癲子头男子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悸和被轻视的愤怒。
    他仗著人多势眾,以及往日在此地作威作福的威望,將心中那丝不安强行压下,怒骂一声。
    “妈的!装神弄鬼!给老子躺下!”
    说完,他猛地踏前一步,举起钢管,带著风声,朝著石川隆一的头顶狠狠砸下!
    就在钢管举到最高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候,石川隆一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人类视觉捕捉的极限,带出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左手疾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的扣住了癩子头握钢管的手腕关节薄弱处,五指如铁钳般一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狭窄寂静的小巷中骤然响起,格外刺耳。
    癩子头男子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的传递。
    石川隆一的右手已经並指如刀,手臂有如鞭子般甩出,狠狠的劈在了癩子头毫无防护的喉结上!
    “呃!”
    一声短促而破碎的嗬嗬声从癩子头喉咙里挤出。
    他双眼暴突,充满了血丝和难以置信的惊恐,所有的力量顷刻间被抽空,好似断了线的木偶,软软的瘫倒下去,手中的钢管滚入污水之中。
    另外两名混混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老大就已经诡异倒地。
    巨大的惊骇,让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拿著弹簧小刀的混混下意识的怪叫一声,胡乱的朝著石川隆一的方向刺来!
    石川隆一身形如鬼魅,轻描淡写的侧身避开这毫无章法的突刺,右臂弯曲,一记迅猛如雷的肘击,重锤般重重砸在对方的心窝处。
    那人就如被高速行驶的摩托车迎面撞到,像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身后潮湿斑驳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滑落在地,一动不动。
    最后那个拿著空酒瓶的混混,此刻才真正反应过来,无边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尖叫,转身就想朝著胡同口狂奔逃命。
    可,石川隆一怎么可能让见过自己的人活著离开!
    他一步踏前,右手五指弯曲如鉤,从后面扣住了逃跑者的颈椎骨缝,用力一错!
    “咯啦!”
    又一声轻微却毛骨悚然的脆响。
    最后一名混混奔跑的动作戛然而止,身体倏然一僵,隨即瘫软下去,倒在同伴的身边。
    从癩子头举起钢管,到三人全部倒地毙命,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五秒钟。
    狭窄的死胡同里,只剩下三具逐渐失去温度,变得僵硬的尸体。
    石川隆一冷漠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垃圾,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隨手清理了几只碍事的虫子跟著,他毫不停留,身影再次融入更深的黑暗,继续朝著【每日情报】指示的准確位置,坚定不移的前进。
    凭藉著脑中清晰的地图。
    石川隆一在迷宫般的棚户区中快速穿行。
    他避开了一处聚集著几个流浪汉,燃著微弱篝火的空地,绕开了两条传出廉价酒气和喧譁声的巷道。
    最终,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摇摇欲坠,破败不堪的木质板房前。
    这就是那户出於同乡情谊或是收了少许好处,冒险收留姜昌星的朝鲜移民的家。
    石川隆一如同雕塑般静止在门口的阴影里,屏住呼吸,將全部的感知力提升到巔峰,仔细聆听著屋內的动静。
    没有任何谈话声,甚至连正常的呼吸声都几乎听不到,只有微弱刻意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声,以及充满了恐惧和紧张的情绪。
    石川隆一慢慢靠近那扇用薄木板拼凑而成的房门,发现门只是虚掩著,並未从內部上锁或插上门门。
    这显然是姜昌星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一个在危急时刻能够迅速逃离的通道。
    然而,这条生路,此刻却为猎手石川隆一敞开了通往猎物的便利之门。
    石川隆一將身体紧贴著冰冷潮湿的木板墙壁,最大限度的减少自身轮廓。
    他戴著手套的右手,轻柔的推动门板,力求不发出任何可能惊动猎物的声响。
    门缝逐渐扩大,足以容纳一人侧身通过。
    石川隆一就像训练有素的狸猫,侧身滑步,侵入了这片陌生的领域。
    屋內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隔绝了所有外界的光源。
    就在石川隆一的双脚刚刚踏入屋內,身体重心尚未完全稳定的瞬间!
    一股强烈至极,有若无数冰针骤然刺穿皮肤,直抵骨髓的危机感,猛然袭上心头!
    不存在任何思考的时间缝隙,他的身体已经先於大脑做出了最正確的反应!
    石川隆一腰部发力,带动整个身体向右侧地面一个迅猛而连贯的侧扑翻滚!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像惊雷般在他左耳侧畔猛然炸响!
    灼热的弹头带著死亡的气息,擦著左肩胛骨外侧飞掠而过,炽热的气浪甚至灼焦了工作服的一缕纤维!
    子弹最终狠狠的撞击在他身后的门板上,木屑爆炸般四散纷飞,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
    姜昌星!
    这个惊弓之鸟,被多方势力追捕得精神已到崩溃边缘的前明友会会长,根本不敢陷入深度睡眠!
    他怀里紧紧抱著一把保养状况堪忧,有些锈跡的南部十四年式手枪,整个人蜷缩在房间最阴暗,最不易被发现的角落里。
    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宛若濒死的野兽,时刻盯著门口的方向。
    当石川隆一推门进来的黑影出现的剎那。
    被巨大恐惧和持续压力折磨得近乎神经质的姜昌星,凭藉著黑道大佬的狠戾和求生本能,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他想要出其不意,先发制人,干掉这个深夜来访的不速之客!
    奈何,姜昌星面对的是石川隆一。
    一个拥有超越常人体魄,感知和反应速度都达到人类巔峰的怪物。
    枪声在寂静的深夜类似投入死水潭的巨石,顿时打破了这片区域脆弱的平静,回声在密集的棚户区间荡漾开来。
    石川隆一心中暗叫一声“麻烦”!
    枪声一响,必然会惊动附近的其他帮派分子,好奇的居民,乃至偶尔巡逻的警察!
    必须速战速决,立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不再隱藏实力和意图,身形像蓄势已久的猎豹般暴起,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扭曲的影子,以毫无规律的之字形路线,向著枪口焰光闪现的角落迅猛突进!
    姜昌星见志在必得的一枪竟然落空,心中大骇,极度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残存的理智。
    他疯狂,歇斯底里的连续扣动扳机!
    砰!砰!砰!
    剩下的子弹似无头苍蝇,胡乱的射向石川隆一突进方向的前后左右,打在腐朽的墙壁,破败的榻榻米和角落的杂物堆上,溅起更多的木屑,灰尘和不明碎屑。
    硝烟味瞬时在狭小的空间內瀰漫开来,刺鼻而呛人。
    可惜,却没有一颗子弹能够触碰到石川隆一的衣角!
    短短两三秒,或许更短。
    石川隆一已经跨越了房间內数米的死亡地带,来到蜷缩在角落的姜昌星面前!
    姜昌星眼睁睁看著那道宛若魔神般的高大阴影充斥了自己全部的视野。
    他惊慌中本能的再次扣动扳机,却只听到撞针击空发出的咔嗒声,弹夹已经打空了!
    绝望如冰冷的铁手扼住了姜昌星的喉咙。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徒劳的举起已经没有子弹的空枪,试图作为钝器砸向石川隆一的头颅。
    石川隆一的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丝毫多余。
    面对姜昌星这垂死挣扎的反击,他右手並指如刀,劈在了姜昌星的颈侧动脉竇上!
    力量控制得妙到毫巔,足以切断大脑供血,造成昏迷,却又不会直接致命。
    “呃!”
    姜昌星只觉得颈部遭到一记重击,眼前一黑,所有的力量和意识,就似退潮般迅速流逝。
    他举起的手臂僵在半空,无力的垂下,手中的空枪掉落在破榻榻米上,软绵绵的瘫倒下去,彻底失去了知觉。
    从推门进屋,到闪避枪击,迅猛突进,徒手制服姜昌星,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秒。
    石川隆一没有丝毫耽搁,甚至没来得及去查看里屋那对早已嚇得魂不附体,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的朝鲜移民夫妇。
    他能清晰的听到屋外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石川隆一收敛杀意,一把扛起昏迷不醒,死狗般的姜昌星,撤离了这栋充满了硝烟和恐惧气味的木板房,再次融入了外面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石川隆一扛著姜昌星离开后不到一分钟。
    几名被那几声突兀枪声惊动的附近一个小帮派的成员,手里拿著钢管和砍刀,谨慎的摸了过来。
    他们推开那扇虚掩著,门板上还有新鲜弹孔的房门,一股浓烈的硝烟味扑面而来。
    他们用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胡乱扫过,察觉没有危险后,警惕的衝进里屋,找到了那对蜷缩在角落,嚇得面无人色,筛糠般抖动的朝鲜移民夫妇。
    一个脸上带著刀疤的帮派分子用手电光直接打在丈夫惨白的脸上,厉声喝问。
    “刚才怎么回事?谁开的枪?那个住在这里的男人呢?”
    那对夫妇早已嚇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只是抱著头,用带著浓重口音的日语反覆哀求。
    “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是......是朋友介绍来暂住几天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们...
    “”
    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再看看这家徒四壁,简陋到极致的环境和两个显然已然嚇破胆的普通住户。
    这几个帮派分子皱著眉头,悻悻的啐了几口唾沫,暗骂晦气。
    他们不是傻子,知道能动用枪械,並且在他们赶到之前就迅速解决战斗並带走目標的,绝对不是寻常角色。
    说不定就是某条他们也在寻找的大鱼,现在,被人抢先一步得手了,他们不甘心的用手电在屋內屋外又搜索了一番。
    只是,除了战斗痕跡,一无所获,只能带著满腹的疑惑和遗憾,骂骂咧咧的离去,消失在棚户区的阴影中。
    石川隆一扛著昏迷的姜昌星,凭藉著超凡的体能和敏捷的身手,有惊无险的避开了几拨被枪声吸引,从不同方向摸过来查看情况的零星人群。
    很快,他回到了停放在外围偏僻角落的轿车旁。
    石川隆一动作迅速的打开后备箱,將依旧昏迷的姜昌星粗暴的塞了进去,用一块准备好的旧毡布將其覆盖严实,关上后备箱。
    而后,他坐进驾驶室,发动引擎,缓缓驶离了这片被遗忘的混乱之地。
    回到位干港区的石川家老宅。
    石川隆一把车停到原来的位置,再次扛起姜昌星,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里灯光昏暗,只有一盏低瓦数的白炽灯泡从天板上垂落,散发著惨澹而集中的光芒,照亮下方一小片区域。
    空气潮湿而阴冷,带著一股混凝土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四周是光禿禿的水泥墙壁,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些必要的工具,钳子、螺丝刀、绳索、胶带,以及一张看起来异常结实,焊死在地面上的铁製椅子。
    椅腿和扶手处有著用於捆绑的环扣。
    石川隆一將姜昌星扔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將姜昌星的身体牢牢的固定在铁椅上。
    做完这一切。
    石川隆一走到角落的洗手池边,接了小半盆冰冷的自来水,回到姜昌星面前,毫不犹豫的將水泼在了对方的脸上。
    “咳咳咳..
    “”
    姜昌星被冷水一激,喉间发出剧烈的呛咳,猛然从昏迷中甦醒过来。
    他茫然的眨著眼睛,短暂的空白之后,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当姜昌星看清眼前这个面容陌生,眼神冰冷得好像西伯利亚冻土的男人,以及自己身处中世纪地牢般阴森恐怖的空间。
    他晃动了一下身体,被牢牢绑在铁椅上。
    顷刻间,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如冰水般浸透了姜昌星四肢百骸。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姜昌星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他拼命挣扎,纹丝不动,只带来更深的疼痛和束缚感。
    石川隆一没有回答姜昌星的任何问题。
    他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只是拉过一张普通的木质凳子,放在姜昌星对面不远处,坐了下来。
    紧接著,石川隆一用那双毫无感情色彩,犹如深渊般的眼睛,平静的注视著姜昌星。
    这种沉默专注的注视,比任何咆哮,威胁和刑具都更具压迫感。
    它像是在无声的剥除对方所有的心理防御,直窥灵魂最深处的恐惧。
    “我......我有钱!很多钱!藏起来的!只要你放了我,全都是你的!”
    姜昌星声音带著急切的哭腔,试图利诱,。
    石川隆一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目光依旧如同凝固的冰。
    “是......是山口组派你来的对不对?他们给你多少?我......我可以加倍!不,三倍!五倍!”
    姜昌星又扯出山口组的虎皮,希望能嚇住或者打动眼前的男人。
    石川隆一仍旧沉默,只是站起身,从旁边的一个工具台上,拿起一把小巧却异常锋利,刀身在昏暗灯光下泛著幽蓝寒光的匕首,又拿起一块粗糙的磨刀石。
    他低下头,开始用匕首的刀刃,在磨刀石上有节奏的磨礪起来。
    “沙......沙......沙....
    ”
    单调而刺耳的磨刀声,在寂静无声,只有彼此呼吸和心跳的地下室里,被无限的放大。
    这声音仿佛不是磨在刀上,而是直接磨在姜昌星的神经上,磨在他的耳膜上,磨在他早已脆弱不堪的心臟上。
    每一声,都像是死神的脚步声,在一步步逼近。
    姜昌星的瞳孔因恐惧而收缩成针尖大小,冷汗如瀑布般从额头和鬢角渗出,迅速浸湿了骯脏的衣领。
    他作为极道大佬的阅歷和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绝不是为了钱,或者简单的寻仇。
    这种极致的冷静,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这种刻意营造的心理压迫,代表著对方有著更可怕的目的。
    对方要的,可能是自己赖以保命的最后底牌。
    “沙......沙.....沙......
    磨刀声持续著,好似催命的符咒。
    姜昌星的心理防线,在未知且持续增强的压力下,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出现一道道裂痕。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你......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说啊!”
    姜昌星终於崩溃的嘶吼出来。
    石川隆一终於停下了磨刀的动作。
    他抬起眼皮,那双冰冷的眼睛再次聚焦在姜昌星扭曲的脸上。
    “我要明友会,这些年,积累下来的所有秘密。”
    “包括秘密资金的流向,隱藏的海外帐户信息及密码,与政界、財界要员进行的秘密交易记录。”
    “时间、人物、內容,其他极道组织的核心把柄和合作细节,所有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不要试图隱瞒或者撒谎,那只会让你承受不必要的痛苦。”
    姜昌星瞳孔骤然紧缩,对方果然是衝著这个来的!这是他最后保命的筹码,也是他最不敢触及的禁区!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友会已经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
    他还想凭藉最后一点侥倖心理负隅顽抗,做垂死挣扎。
    石川隆一不再废话。
    他站起身,走到姜昌星面前,手中的匕首在昏暗的灯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啊!!!
    悽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陡然刺破了地下室的寂静,在高强度的隔音墙壁间撞击迴荡。
    石川隆一用最直接,最残酷,也最有效率的方式,开始了的审讯。
    他通过人体解剖学和痛觉神经分布,知道如何在不造成永久性残疾或致命伤的情况下,最大化的激发和利用痛苦。
    匕首锋利的尖端巧妙的避开主要血管和臟器,在非致命区域製造著精准而剧烈的疼痛。
    同时,石川隆一运用针对人类生理和心理弱点的刑讯技巧,再加上心理暗示,共同构成了一场对姜昌星精神与肉体,全方位的地狱般的折磨。
    姜昌星虽也是刀头舔血,经歷过帮派火併的黑道人物。
    但在这种专业,冷酷高效且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审讯手段下。
    他那点基於江湖经验的意志力,就如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
    身体的剧痛一波波衝击著理智的防线,对死亡的恐惧有若毒蛇啃噬著姜昌星的心臟。
    同样,连日逃亡积累的巨大精神压力和疲惫,也在此刻彻底爆发,將他推向崩溃的深渊。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求求你......別再......別再折磨我了......我说..
    ”
    姜昌星涕泪横流,声音嘶哑变形,带著无法抑制的哭腔和哀求,彻底放弃了抵抗。
    石川隆一这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质笔记本和一支普通的签字笔,坐在凳子前。
    “说!”
    姜昌星倒豆子般,开始断断续续的交代。
    只不过,明友会的秘密帐户和秘密资金早就被山口组掏空,否则他也不可能逃到东京。
    石川隆一也明白这一点,也就没再多问。
    姜昌星最后交代了,与大阪府和神户府,以及关西地区,通过对自由党资深议员秘密政治献金和提供女人,换取其在警方调查和议会质询中提供庇护的具体细节。
    然后,他又交代了自己掌控的几家位於大阪和神户,专门用於洗钱的地下钱庄和高级风俗店名单及运作模式,说到与关东其他朝鲜帮派合作,从东南亚走私枪枝弹药,碡品的隱秘渠道和接头方式。
    最后还包括姜昌星个人偷偷记录,用於关键时刻保命或进行勒索,关於某些知名商界人物涉及贿赂、逃税、性丑闻的秘密档案藏匿地点...
    石川隆一飞快的记录著,笔尖在纸上发出密集的声响,与之前的磨刀声形成诡异的呼应。
    他面无表情的听著这些足以在关西乃至整个日本政商界和黑道掀起滔天巨浪,引发地震的秘密。
    这些情报的价值,確实远超石川隆一最初的预期。
    这不仅仅是一个极道组织的覆灭遗產,更是深深触及了这个国家光鲜表象下,盘根错节的政商黑三角关係的黑暗角落。
    每一条信息,都可能成为未来某些关键时刻,最有力量的武器或者交易筹码。
    审讯持续了將近两个小时。
    当姜昌星声音嘶哑乾涩,精神恍惚,眼神空洞的將自己脑海中所有知道的东西,无论巨细,挤海绵般彻底掏空后。
    他整个人就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烂泥,瘫软在冰冷的铁椅上,只剩下身体因为过度刺激而不时產生的生理性抽搐。
    石川隆一合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仔细的从头到尾快速检查了一遍记录,確认没有明显的逻辑漏洞或遗漏关键信息。
    他走到姜昌星面前,看著对方意识模糊,生不如死的悽惨模样,语气平淡得的道:“很好。如果你交代的內容经过验证是真的,证明你还有那么一点存在的价值。或许......等我確认之后,心情好的时候,会考虑给你一条生路。”
    言罢,石川隆一不再看姜昌星,转身,迈著稳定的步伐,离开了这间充满痛苦和绝望气息的地下室。
    咔噠!
    一声轻响,石川隆一从外面锁死了那扇厚重结实,具有极强隔音效果的铁门。
    霎时间,地下室里陷入了死寂。
    只有姜昌星微弱而断续的呼吸声,证明著还有一个活物。
    隨著时间流逝,姜昌星逐渐恢復一些意识。
    他想到了,石川隆一最后那句“或许会给你生路”的话。
    这句话恰似黑暗中唯一微弱的光亮,又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姜昌星强烈的求生欲让其不顾一切的想要相信这句话,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奈何,这丝光亮太过微弱,极度的恐惧如附骨之疽,不断上涨的潮水,反覆冲刷,啃噬著他残存的理智。
    “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会放了我?”
    “不!不可能!他拿到情报后一定会杀我灭口!他知道得太多了!”
    “可是......万一呢?万一他需要我活著去验证某些情报的真实性,或者还有別的用处......
    ”
    “他那么可怕......他的眼神......他折磨人的手段......他根本就不是人!他一定是在骗我!只是为了让我乖乖交代!”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我还有钱......我还能东山再起....
    ”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
    “死定了......这次绝对死定了..
    ”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种反覆剧烈,没有任何出路的精神折磨和恐惧的自我暗示下。
    姜昌星的心臟承受著远超负荷的压力。
    他本身年纪就不小,常年沉迷酒色掏空了身体基础,加上连日逃亡的疲惫不堪,刚才审讯中遭受的酷刑折磨带来的肉体创伤与剧痛,以及法排解的恐惧和绝多重因素叠加,宛然不断累加的砝码,最终压垮了姜昌星那不堪重负的心臟。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极度急促而不规律,胸口如同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吸气都无比艰难,每一次呼气都带著死亡的铁锈味。
    渐渐,姜昌星的脸色由惨白迅速转为不祥的铁青,嘴唇发紫,瞳孔因缺氧和恐惧而逐渐放大涣散。
    他想呼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想挣扎,可绳索牢牢的的把他禁錮在死亡的座椅上。
    终於,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对自己命运最惨烈结局的恐怖想像中。
    姜昌星的头骤然向旁边一歪,圆睁的双眼失去了最后一丝神采,嘴角流下混合著血丝的白沫痕跡,在极度惊恐和不甘,扭曲的狰狞表情中,失去了生命体徵。
    清晨,天色微亮。
    石川隆一端著一份简单的饭糰和清水,打开地下室厚重的隔音门。
    当他看到,姜昌星那副极度惊恐和扭曲的表情时不由愣住了。
    紧接著,石川隆一赶忙上前检查。
    脖颈处的击打伤没有加剧或破裂的跡象,身体其他部位也没有新增的明显外伤。
    探了探鼻息,摸了摸颈动脉,確认脉搏和心跳全无,瞳孔对光毫无反应。
    石川隆一的结论是:姜昌星在极度的精神压力,肉体折磨和无法排解的恐惧下,引发了急性心源性猝死。
    通俗的说,就是被活活嚇死了。
    石川隆一看著这具已经僵硬的尸体,沉默了片刻,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他確实没想到,这个曾经也算是一方梟雄的傢伙,心理承受能力竟然如此脆弱不堪。
    “废物。”
    石川隆一低声说了一句,语气中满是嘲弄和冷漠。
    这种程度的心理素质,確实不配在黑暗世界中生存。
    不过,人虽然死了,但这具尸体,特別是姜昌星的项上头颅,对於某些特定的人来说,或许还能发挥最后的余热,成为一份別有深意的最好礼物。
    石川隆一没有任何心理障碍或不適。
    他走到工具台前,找来一把更加厚重,专门用於切割的猎刀,以及厚实不透光的黑色防水油布包。
    很快,姜昌星那颗表情凝固在惊恐瞬间的头颅,便被完整的切割下来。
    石川隆一走到地下室角落里,打开冰柜。
    冰柜內部寒气逼人,除了一些冷冻食材外,还有不少空余位置。
    他將这颗包裹好的头颅,放在了最里面的角落,与那些冷冻的肉类为伍。
    搞定一切。
    石川隆一如同最专业的清洁工,开始清理地下室內可能残留的血跡,指纹和其他所有痕跡。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冷静得令人心悸。
    之后,他进入主宅的浴室,清洗掉身上的血腥味,换上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系上深色领带,套上剪裁合体的藏青色西装,如同循规蹈矩的上班族一样出门上班。
    而在老宅地下,那台老旧冰柜的深处,姜昌星那颗被冻结的头颅,正静静的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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