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景车厢內,灯光熄灭,只有一支蜡烛明灭跳动,在眾人脸上投下摇曳的亮色,確实给这“罗浮夜话”增添了几分神秘甚至诡譎的氛围。
    出乎三月七意料的是,最先打破这刻意营造气氛的是丹恆。
    他没有看那飘忽的忆灵,而是將目光投向黑天鹅,青灰色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根据刚刚三月七的描述……”
    丹恆开口,声音平缓,“当时在金人巷,你和三月手中都持有那种……龙师,咳,罗浮特產肉串。但这道忆灵从出现到现在,表现出的亲近对象,似乎始终只有三月一人?”
    黑天鹅闻言点了点头:“確实如此,这也正是我感到困惑的一点。”
    黑天鹅微微蹙眉:“按理说,忆灵,尤其是这种状態不稳定、近乎本能的残存执念,会天然地亲近更能滋养它、或者说与它同源的存在。我们忆者的模因身躯,对於记忆体而言,本应如同灯塔对於迷航的船只……”
    三月七被忆灵围著她绕圈,看得浑身不自在,往沙发里缩了缩,小声嘀咕:“所以……我真的就那么像那个负心汉吗?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呢!”
    贾昇靠在椅背上:“说不定不是长得像,是小三月你身上有什么特质,特別吸引这种……呃,苦情角色?比如,特別有让人想倾诉的欲望?或者自带接盘侠光环?”
    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顺手从三月七准备的“调查物资”里拿了包零食拆开:“有道理,三月一看就很好骗……啊,不是,是很善良的样子。”
    三月七气得鼓起脸颊,拿起一个抱枕作势要扔:“喂!你们够了啊!”
    黑天鹅的目光再次落在三月七身上,带著些许探究欲,放在腿上的手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像是在克制某种职业衝动。
    “我听闻,三月小姐在登上星穹列车之前,並无任何过往的记忆……”
    黑天鹅的声音放缓,带著一丝诱哄般的柔和,“或许,正是某些你曾经接触、甚至深度『沾染』,却又被彻底遗忘的某些经歷或是物品』,才导致了眼下这种异常的状况。”
    她放在腿上的手再次轻轻动了动,像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触碰未知的谜团。
    “如果你同意,稍后不妨让我以忆庭的秘法,稍稍探知一下你记忆?我保证,会非常轻柔,绝不会伤害到你分毫……或许,我们能藉此机会从中找到线索,解开你自身的一些困惑。”
    “噼啪——”
    烛火恰在此时猛地跳跃了一下,爆开一个细微的灯,昏黄的光线隨之明暗交替。
    就在那一瞬间,黑天鹅似乎看到三月七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沉鬱的暗影。
    一种难以言喻的凉意无声地擦过她的脊背,让她未尽的话语戛然而止。
    那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到光影稳定,黑天鹅再看去时,三月七已经微微嘟起了嘴,脸上只有被提及失忆往事时带著点委屈和茫然的困扰。
    好似刚才剎那的异样完全是烛光下的错觉,又或是她自己过度敏感的臆想。
    “哎呀,黑天鹅女士,咱自己的记忆都还是一团迷呢,估计也查不出什么啦……”
    三月七摆了摆手,目光转向还在自己身边执著打转、喃喃呼唤“阿澜”的忆灵。
    “还是先解决这位姐姐的事要紧吧。”
    她搓了搓胳膊,小脸皱成一团,隨后一把抱住身旁星的胳膊:“被她这么跟著,我总觉得今晚睡觉都会做噩梦,星,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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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闻言立刻转过头看向三月七,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刚淘到一套绝版的鬼新娘全息碟片,据说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嚇哭过好几个狐人小姑娘!咱们正好一起看,氛围拉满!”
    三月七默默鬆开了抱著星胳膊的手,往旁边挪了挪:“……咱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想和你一起睡了。”
    眼看话题又要被星的“神来之笔”带歪,丹恆適时地轻咳一声,將眾人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持明族內部的事务,我如今了解有限。白露,你对族內名为『澜』的族员,有印象吗?”
    白露正小口啜饮著三月七准备的果汁,闻言放下杯子,龙尾轻轻摆动,小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然后摇了摇头,龙尾也跟著困惑地摆了摆。
    “罗浮的持明族人不少,而且取名很多都喜欢带『水』旁或者和水相关,重名或者用类似字眼的也可能有。而且,『阿澜』听起来更像是亲近之人的暱称,光靠这个很难锁定具体是谁。”
    丹恆沉吟片刻,目光再次落在那朦朧的忆灵上:“那么,突破口或许还是在她本身。此前三月提到,她看到了记忆的碎片,这位女士自称已九百余岁,並且说『等不到阿澜的下一世了』。
    仙舟天人寿命悠长,近乎无穷,除了战死等意外,最大的威胁原本是魔阴身,而这个问题在……”
    他说到这里,目光微妙地转向贾昇,“……在某种特定饮品上市后,对於能接触到它的人来说,已经不再是迫在眉睫的威胁。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做出一个推测:这位女士当时记忆的时间点,是在我们上次来到罗浮之前?甚至更早。毕竟,若在之后,她应当不会如此绝望。”
    “仙舟天人大多在八百到一千岁左右开始显现魔阴身徵兆,而事实上,由於各种原因,绝大多数人其实都撑不到如此高龄。一位年龄九百余岁、並且尚未陷入魔阴身的仙舟女性天人,这个范围应该能帮助我们有效缩小调查目標。”
    三月七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丹恆:“哇,不愧是丹恆老师!思路清晰,逻辑縝密!”
    贾昇则笑嘻嘻地顶了顶丹恆的肩膀,语气带著明显的打趣:“不愧是咱们列车组的智慧担当丹恆老师啊!这分析,滴水不漏,你也太宠著三月了,她说要调查,你就立刻开始头脑风暴。”
    “不愧是丹恆老师。”
    星也附和道,同时没忘记和三月七的约定,拿起相机,“咔嚓”拍了一张。
    烛光下,两名青年靠得极近的身影被定格。
    值得注意的是,丹恆耳根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似乎微微泛起了一层不易察觉的薄红。
    丹恆被几人打趣,显得有些窘迫,他抬手轻咳了一声:“……只是基於现有信息的合理推断。”
    白露眨巴著眼睛,小手托著腮,龙尾轻轻摆动,看著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列车上的氛围与大家关係令人羡慕。
    这种热闹又温暖的氛围,和她平日里在丹鼎司或者持明族內感受到的很是不同。
    她晃了晃脑袋:“既然范围缩小了,那我们可以去找地衡司查查名册?九百岁左右,女性天人,应该不会太多。”
    星放下相机,提出了一个非常“星”的建议:“或者我们直接去持明族那边喊『阿澜你老婆找你!』,看谁反应最大?”
    三月七忍不住吐槽:“……你这办法也太简单粗暴了吧!確定我们不会被打出来,或者被当成什么新的行为艺术笑话掛上罗浮八卦头条吗?”
    白露在一旁小声补充,语气有些无奈:“而且自从上次鳞渊境那件事之后,星穹列车在部分持明族中的口碑就有些……嗯,一言难尽。
    最近持明內部好像还出现了一个叫什么『涛然权益保护协会』的团体,对列车组……特別是对丹恆和贾昇,评价的十分……激进。”
    贾昇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蜡烛火焰一阵狂舞:“打著保护前犯罪龙师旗號的小团体?听著就像邪教!必须取缔!净化持明族內部环境,人人有责!”
    说著,他就摸出了终端,动作迅捷地拨通了某个通讯,语气义正辞严:
    “餵?景元將军吗?我,贾昇,实名举报!罗浮持明族內部疑似出现非法结社,名称耸人听闻,其核心纲领疑似美化已被依法处置的叛徒涛然,煽动对立情绪,危害罗浮社会和谐稳定!
    价值观极其扭曲,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败坏!建议立刻出动云骑军查水錶……不是,是进行友好治安巡查!对了,再帮我们查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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