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德纳星系空港,某条相对僻静的通道转角。
    黑天鹅背靠著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著。
    周身那刺眼的死亡芭比粉色隨著她的呼吸明灭不定,衬得她像是一个故障的霓虹灯。
    意识深处那股强烈的、想要隨著远处隱约传来的演唱会预热音乐摇摆的衝动,潮水般一次次衝击著她的理智防线。
    “……真是……糟透了……”黑天鹅捂著脸低声呻吟。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在她面前凝聚。
    信使悬浮於半空,怀中紧紧搂著那颗散发著不祥粉光的迪斯科球,身上那身死亡芭比粉的晚礼服与袈裟无风自动。
    那张总是悲天悯人、看破红尘的表情此刻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隙。
    裂缝里面填满了被褻瀆般的恼怒和一种近乎“正宫抓小三”的谴责感。
    “你……”信使的声音透著浓浓的谴责,“你窃取了福音的第一次绽放。”
    黑天鹅:“……??”
    “你,玷污了这神圣的仪式!”
    信使的语气愈发激动,她紧紧搂著迪斯科球,好似那是什么圣物。
    “这份荣耀,这份让同僚沐浴新生的无上恩典,本应由我来播撒!由我这承载了使命与信念之人来执行!而你……你竟用如此粗鄙、如此被迫的方式,抢先污染了镜湖的人?!”
    黑天鹅听著这离谱的谴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音乐声让她身体摇摆的幅度更大了些。
    “我……我是被逼无奈,西尔维娜要清除我的记忆!”
    她试图解释,声音因为身体的轻微扭动而显得有些断续,“那是……那是最后自保的手段!”
    “手段?!”
    信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被玷污了理想后的狂热颤音。
    “你!你竟然用它来进行骯脏的私斗!像个小偷一样,在阴暗的角落里,玷污了我愿为之付诸一生的信念?!这简直……简直是ntr!
    你可知你提前引爆,险些让福音的存在暴露?你提前让这份顏色,以如此不完美的、充满了痛苦和挣扎的姿態降临了!你让西尔维娜的第一次体验变得如此糟糕!”
    空港广播恰好又切换到了一首节奏感更强的曲目,黑天鹅的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来个滑步。
    黑天鹅此刻的脸上写满了崩溃。
    “看吧!”
    信使的声音带著一种痛心疾首的谴责,“就连你自身,都未能完全领悟和接纳这份福音,只是徒具其形!如此不完美的初啼……竟是由你奏响……我绝对不能接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黑天鹅崩溃地喊道,差点因为分神而跟著音乐转个圈。
    “我只是想自保!谁要跟你抢这个啊!这身顏色和想跳舞的衝动谁爱要谁拿去啊!”
    信使看著她,眼神复杂,既有愤怒,又有一丝被玷污的委屈和失望。
    看著黑天鹅那副狼狈又憋屈的样子,信使也觉得跟一个“误打误撞抢了头香”的傢伙置气有失风度。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绪,语气变得冷淡而施捨。
    “……罢了。既然你如此不愿承载这份福音,我也不强求。”
    说著信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隱约传来贾昇和愉塔吵吵嚷嚷的声音。
    “贾昇就在那边。你去找他,看他有没有兴趣再和你做一笔交易,用新的光锥,换你变回原样。”
    黑天鹅顺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骚粉,感受著四肢百骸传来的舞动渴望。
    她靠著墙滑坐下去,双手捂住脸,感受著体內蠢蠢欲动的舞意和眼前挥之不去的粉色光晕。
    “……这都什么事啊……”
    黑天鹅咬了咬牙,最终认命般地朝著信使所指的方向踉蹌跑去。
    信使看著她逃离的背影,抱紧了怀中的迪斯科球,低声自语:“……无福之人。也罢,谐乐大典的舞台,才是最適合布撒福音之地。”
    她身影缓缓融入忆质,消失不见。
    嗡——!
    空港上方传来一阵空间跃迁特有的嗡鸣,庞大而熟悉的流线型车头缓缓驶入特定泊位——星穹列车到了。
    列车门刚滑开,穿著得体风衣、握著的手杖的瓦尔特·杨便率先迈步下车。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习惯性地扫视打量周围的环境,隨即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显眼的贾昇一行人身上……以及他怀里那只笑得极其诡异的兔子。
    那兔子正用两只长长的耳朵灵活地卷著一根胡萝卜条,慢条斯理地啃著。
    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透著股难以言喻的邪性。
    瓦尔特:“……”
    他的目光在那兔子和贾昇灿烂的笑容之间来回移动,嘴角控制不住地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有种非常、非常不妙的预感。
    “杨叔~”
    贾昇热情地打招呼,顺便举了举手里的兔子,“看,我姐带来的特產,像不像帕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阿哈兔非常配合地抬起头,对著瓦尔特的方向,三瓣嘴极其缓慢地、极其诡异地向上咧开,露出了一个绝对不属於任何正常兔子的、充满了欢愉和戏謔味道的笑容。
    瓦尔特:“……”
    他就知道,有贾昇在的地方,画风就不可能正常。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传来。
    “贾昇!我们回来啦!誒,杨叔你也到了啊。”
    只见三月七、星和丹恆正从通道另一头走来。
    三月七和星手里大包小包,几乎要被印著知更鸟logo的购物袋淹没——应援灯牌、限定cd、羽毛髮饰、海报卷……
    丹恆则一如既往地担任著人形自走行李架的角色,面无表情地抱著更多的东西。
    其中甚至还有几个巨大的、穿著华丽演出服的知更鸟形象的气球,气球绳子系在他的手腕上,隨著他的脚步一飘一飘。
    三月七一眼就看到了贾昇怀里的兔子,瞬间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全都塞到了本就负担沉重的丹恆怀里。
    “丹恆老师!帮拿一下哈!”
    丹恆:“……”
    他看著怀里瞬间堆成小山的周边商品嘆了口气,但还是认命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將东西抱得更稳了些,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无奈。
    看到凑过来的三月七,阿哈兔非常配合地抬起毛茸茸的脸,红宝石般的眼睛弯成缝,嘴角咧开:“阿哈~!”
    三月七:“……”
    她沉默了两秒,默默收回了伸出准备擼兔子的手后退半步,转向旁边打扮得像个太空海盗、气质囂张无比,散发著“我不是正经人”气息的愉塔,由衷地感嘆。
    “欢愉命途……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瓦尔特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也从兔子移到愉塔身上。
    看著这位焕然一新、眼神里闪烁著与那只兔子同款乐子光芒的黑塔人偶,他深切的为这场即將到来的演唱会以及所有人的精神状態担忧起来。
    瓦尔特试图组织语言:“黑塔女士……您这是……”
    愉塔面对眾人的目光,非但没有丝毫窘迫,反而向前一步,猛地张开双手,做出了一个拥抱世界的姿势。
    她的脸上洋溢著极度自信,甚至可以说是带著异常侵略性的狂热笑容,眼中的顏文字疯狂闪烁,最终定格为一个巨大的(◣w◢)↗。
    “力量!归宿!理想!”
    “当我继承了黑塔之名,我也同时得到了那个女人的一切!”
    “但是!”她话音一转,表情变得极其认真,带著些许愤慨(╬ ̄皿 ̄)。
    “在这个名字的底下,却没有什么属於我的东西!我只是扮演一个成名多年,固步自封的懦弱的影子!”
    “可是,我为什么要扮演一个影子?!”
    她猛地一甩高马尾,指向自己。
    “没错!是我!战胜了对欢愉的恐惧,拥抱了它!拯救了黑塔城!我做到了那个女人没有做到的事!我已经超越了她!”
    三月七压低声音,悄悄戳了戳旁边的星,小声道:“……这位黑塔女士好像因为染上欢愉……疯得不轻啊。”
    星看著愉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向贾昇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点“询问家属,这症状多久了”的同情。
    愉塔显然听到了,立刻丟给她们一个巨大的白眼(→_→)。
    她脸上带著一种“眾人皆醉我独醒”的愤慨和自豪,眼中的顏文字疯狂闪烁。
    “我没有疯!我战胜了世界!”
    她挺起胸膛,骄傲无比举起右手:“这才是我自己的力量!我自己的归宿!我自己的理想!这,才是真正的我!”
    瓦尔特:“……”
    他默默地用手杖支撑住身体,感觉一阵熟悉的、源自青春期的羞耻感袭来。
    眼前少女激昂的宣言、夸张的肢体语言、以及那无比眼熟的中二气息……让他死去多年的中二病突然復活,並以一种极其羞耻的方式穿越时间空间向他发起了猛烈衝锋。
    他胃好痛。
    而另一边,躲在角落里的黑天鹅,看著那边群魔乱舞、槽点过於密集以至於不知从何吐起的景象,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还在隨著音乐微微晃动的身体。
    她默默的把自己往阴影里缩了缩。
    洗刷屈辱的旅途还未开始,她就已经感觉自己的忆生已经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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