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是被窗外透进来的、过於明亮的天光刺醒的。
    她猛的睁开眼,意识瞬间回笼,昨夜那噩梦般的味道似乎仍在舌尖残留,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安神药』?那粉毛傻妞管那玩意儿叫安神药?!
    姬子?那女人改良的药方是奔著放倒星神去的吗?!
    心里翻涌著难以言喻的暴躁和羞恼,堂堂绝灭大君,竟被一碗气味诡异的汤药放倒,人事不知地躺了一夜?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更让她心头髮紧的是——难道身份暴露了?这是某种试探或禁錮的前奏?
    她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內视己身——力量充盈,核心无损,没有任何被侵入、被植入、被动手脚的痕跡。
    更没有封印,没有枷锁,没有异常的能量残留……
    除了喉咙深处火烧火燎的干痛外,身体似乎並无大碍。
    这让她紧绷的心弦这才悄悄鬆了一丝。
    她暗自鬆了口气。看来只是那药力霸道得离谱,纯粹是为了“安神”到昏迷……
    星穹列车的傢伙,脑子果然都异於常人!
    无名客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停云小姐,你醒啦?” 一个带著关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停云侧头,看到三月七正从她床边的小凳子上起身,一脸担忧地看著她。
    “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都怪我,姬子姐说那药方劲儿有点大,我没想到劲这么大……”她语气里是真切的愧疚。
    “三月小姐……我这是……”
    停云下意识地想开口询问昨晚那碗见鬼的“安神药”到底是什么玩意,然而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那声音!
    沙哑、乾涩,如同被砂纸狠狠打磨过喉咙,带著浓重的气音,跟她平时温婉清丽的声线判若两人!
    “我的嗓子……我的嗓子怎么成这样了?”
    三月七听到这破锣嗓子,脸上的愧疚之色瞬间更浓了。
    她双手合十,连连道歉。
    “啊!对不起对不起!停云小姐!都怪我!姬子姐的药方可能……呃,改良得有点猛了?或者是我熬过头了?对不起!对不起!
    或者你本身就有点著凉,药性一激就……你看你这嗓子都哑成这样了!都怪我考虑不周!” 她自责得快要哭出来。
    不等停云用这破锣嗓子艰难地回应,三月七又“腾”的直起身,语速飞快。
    “你好好休息!千万別说话!我这就去告诉贾昇!” 说完,一阵风似的衝出了房间。
    停云:“……”
    她只能眼睁睁看著三月七消失,徒劳地张了张嘴,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没过几分钟,三月七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脸上带著点“求表扬”的小得意,凑到床边,声音放得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病人:
    “好啦,我跟贾昇说啦~说你身体不適,偶感风寒,嗓子都哑得说不出话啦,他那边……”
    三月七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眨了眨眼,“他同意啦,说这两天的培训课程先取消,让你安心养病。”
    她一副“你看我办得多好快夸我”的表情,继续道:“等会儿我让客栈送点清淡的粥来,你吃了好好缓缓。
    然后……我们陪你去看医生,都说仙舟医术闻名星海,一定能很快治好你的嗓子。”
    她看著三月七亮晶晶的、毫无阴霾的眼睛,一时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终於……终於暂时摆脱那堪比酷刑的精神折磨了?
    这突如其来的“病假”,当真让人哭笑不得,她心底甚至生出一丝荒谬的“庆幸”,连带著看三月七都顺眼了不少。
    她努力扯出一个感激的微笑,微微頷首。
    不如就靠著这病假的时间,拖到药王秘传那群废物完成计划的收尾?
    房门再次被推开,贾昇领著悬浮的核宝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感觉还好吧?我的专属女僕。”
    他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调调,目光在停云脸上扫过。
    “嗶嘟!叮咚!”核宝不失时机地闪烁蓝金光芒。
    “检测到目標个体咽喉炎症及声带受损!『合金嗓子喉宝』为您服务!草本萃取,清凉润喉,瞬间缓解不適!买二送一,告別破锣嗓!嗶嘟!叮咚!”
    见到贾昇和那台破机器,停云只觉得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堵在了嗓子眼,配上此刻嘶哑的喉咙,更是难受。
    贾昇晃了晃手里的个人终端,屏幕上显示著一个预约成功的界面:“帮你预约好了,长乐天医馆的专家號,马上就能看。”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点惋惜:““唉,可惜下手晚了点,没抢到衔药龙女白露的號。”
    隨后他眼神瞟向终端,跃跃欲试:“要不要我看看有没有路子,帮你搞张黄牛票?加钱的话……应该能弄到白露的號。”
    白露?!
    听到“白露”两字,停云心头警铃瞬间大作。
    “不、不必了!恩……主人……咳咳!黄牛票……有违仙舟律法……咳咳咳!小、小女子只是……风寒……普通医师……足矣!咳咳咳!”
    不是白露就好。
    她心底那块悬著的石头落了地。对自己的偽装,她有绝对的自信,普通仙舟医师绝无可能看穿。但那位持明族的衔药龙女白露……
    传说中她能洞悉生机异变,甚至对魔阴身都有独特的延缓疗法。
    万一……哪怕只是万分之一,被她察觉到这具躯壳深处属於那一丝不谐呢?
    能避开这个不稳定的变数,当真是幸运。
    简单用了些清粥小菜……停云吃得格外小心,生怕刺激到那饱受摧残的喉咙,三月七便热心地搀扶著“虚弱”的停云,贾昇则抄著手跟在后面,三人前往长乐天的医馆。
    医馆內瀰漫著淡淡的药香,前来求诊的人不少,但秩序井然。
    他们按预约来到诊室前等候。
    轮到他们时,接待的医助查看预约记录后,脸上露出歉意:“实在抱歉,三位。你们预约的张大夫今晨被云骑军紧急徵调,隨军出诊了。”
    停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就听那医士话锋一转:
    “不过请放心,今日会由白露大人暂代看诊,请隨我来吧。”
    三月七眼睛一亮:“白露?那不是更好嘛!好幸运呀停云小姐!”
    贾昇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没有说话。
    医士侧身让开,诊室门內,隱约可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和一条微微摆动的龙尾。
    停云:“……”
    诊室內,娇小的龙女白露坐在特製的椅子上,小脸严肃。
    她伸出带著些许婴儿肥的小手,搭在停云伸出的手腕上,凝神诊脉。隨著时间推移,她那两条秀气的眉毛越拧越紧,几乎要打成一个结。
    停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表面维持著病弱的温顺,內心却警铃狂响。
    发现了?这持明龙女的医术竟如此了得?
    计划还没到引爆的时候,现在动手?抓住她当人质直接掀桌子……
    贾昇却像是閒不住似的,凑到三月七耳边。
    “你说,她不会现在突然跳起来,跑去搬出一本比她人还厚的古籍,然后哗啦哗啦狂翻吧?星际短剧里不都这么演疑难杂症么?”
    三月七一脸茫然:“啊?”
    白露刚想出声让贾昇安静点,別打扰她诊脉。然而,贾昇那句无心的吐槽,却让让她想起了什么。
    她收回诊脉的手,眼睛发亮。
    隨后“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迈开小短腿,蹬蹬蹬跑到诊室后方的內室,没多久就抱出一本有她半个人高的、封面古朴的厚重典籍。
    在停云、贾昇和三月七复杂的注视下,白露將那本巨书“砰”地一声放在旁边的桌上。
    隨后她踩著上椅子时用到的垫脚,几乎埋进书页里,快地翻动著,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嘴里还念念有词。
    “……啊!找到了!『喉喑如砂,脉沉而涩,似燥非燥,似火非火……』”
    白露猛地一拍摊开的古籍,发出沉闷的响声,小脸上露出一种“原来如此”的凝重表情。
    “此绝非普通喉疾,乃浊气缠结,侵扰喉关灵窍,寻常汤药石沉大海。”
    白露抬起头,小脸上满是严肃,对著脸色已然有些发白的停云,用无比肯定的语气宣布。
    “停云姑娘,你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伤风感冒了!必须要出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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