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良对於让锦衣卫替自己背书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开玩笑,在我们家吃这么多天大米,难道不应该发挥一下你们的作用吗?
    商云良吃准了这些锦衣卫是一定会把自己的话原封不动地匯报给嘉靖的。
    他们待在这里的目的,不就是替皇帝看看都有谁跟许家有接触么?
    现在我商某人不用你们查,直接全部摊牌,连py的价格都明明白白告诉你们了。
    最重要的是,我可妹收钱嗷!
    陛下你看,我,商云良,大明忠臣!
    商云良现在表现得越不像严嵩,徐阶这种处处留一手,处处不粘锅的人,嘉靖反而会更放心。
    跟这位皇帝玩心眼,不是不行,但那就得做好隨时被他玩死的准备了。
    商云良才不干那么蠢的事儿呢。
    明明有脑袋里的猎魔人药剂全书开闢的新赛道,他干嘛要去学那些人当老银幣啊?
    领著商云良朝著严府走去的严世蕃自然不会知道,他的济林兄这时候早就把他这个东楼兄给卖了。
    估摸著再过一会儿,宫里歪著脖子没法说话的老道士就全知道了。
    至於老道士会怎么做,那就不是商云良能管得了的了。
    谁叫你们没事不打招呼就来找我的?
    怪我嘍?
    ……
    严府的位置在东华门以东、什剎海以南的区域,严格来说离许府的距离並不算远。
    一脚油门……好吧,是稍微跑会马的事儿。
    商云良跟著严世蕃很快到了地方。
    一座气势恢宏的豪宅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虽然现在的严嵩,远远没达到后面他权势的巔峰。
    但无论如何也算是位极人臣了。
    “到了,济林兄隨我来。”
    小阁老到了自己熟悉的地盘,立刻就不自觉地摆出了主人的架子。
    不过倒也是正常,这位一直这么个囂张跋扈的性子。
    商云良点点头,抬头看了眼府门上那掛著的一个硕大的“严府”牌匾,然后就跟著商云良进了门。
    一路七拐八绕,亭台楼阁,水榭园,商云良已经看得麻木。
    跟自家那个小院子相比,那就是大別墅和出租屋的差距。
    严世蕃领著商云良往宅子深处走去,一路上见到这位的府邸僕役和侍女,都是低头侧立一边,有些甚至还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显然,严世蕃这些下人的心里,绝大部分都是威带来的畏。
    “济林兄,別看我严家这宅子大,可这都是陛下的赏赐,北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面,我严家一向清廉,家父对贪墨国帑的蛀虫一向是绝不手软的。”
    马上到了严嵩的房门前,严世蕃突然对商云良来了这么一句。
    微微怔了一下,商云良起初没搞明白这无厘头的一句话从何说起。
    后来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傢伙估摸著是看他压根不收送上门来的六百两银子,以为自己是那种不求財的路数。
    而不求財,按照严世蕃的惯性思维,那就得求名不是?
    那投其所好,先告诉你商云良严家可是贪污犯的死敌,这不就能先博取一部分好感了?
    小阁老自以为算盘打的精妙。
    然而,他压根一点儿都不了解他商某人。
    谁说他商云良不喜欢银子了?凡是一般等价物,甭管是什么,他商云良都喜欢!
    但想要拿这个收买他?那就大错特错了!
    商云良又不是见到黄白之物就走不动道的人?
    再者说了,他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塞床底下还是埋到地窖里?
    严嵩作为首辅,家里阔绰一点那是大家心里都有数的,你首辅大人都不贪,咱们下面怎么好意思放开手脚捞钱?
    但商云良又不是大明的顶级官员,你一个六品典药丞娶了八房小妾,住著不知道多少进的大宅,出入僕役侍女前呼后拥。
    那真的是纯纯在找死了。
    不到一定的位置,你有钱都不敢。
    商云良跟著严世蕃掀开了挡风的帘子进了门。
    “济林兄,请吧,家父在等你。”
    严世蕃让出了身位,让商云良看到了內堂里的一切。
    首先第一眼就是亮,不知道严嵩在这並不算太宽敞的房间里点了多少根蜡烛。
    跟寻常人家夜半就点一根蜡烛,黑的几乎啥也看不见相比,那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紧接著,商云良就闻到了一股香气。
    抽了抽鼻子,商云良心中思忖:
    沉水香的味道,还混了点其他香木燃烧的味道。
    跨进內室,眼前是一个紫檀雕书案,上面整整齐齐码放著一大堆各级官员从全国各地送来的奏疏。
    理论上这些东西必须立刻递到宫里去。
    但实际操作就是另一回事了,呈给陛下之前,我先给我的首辅大人看一眼怎么了?
    不合规?
    那你皇帝有本事把我们所有人都砍了?
    再说了,他夏公瑾在位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还比现在更过分。
    商云良的目光从这些奏疏上移开,落到一个做工相当考究的雕鏤空铜炉,青烟裊裊,显然,这就是刚刚他所闻到的气味的来源。
    “是我大明新任的典药丞到了吗?”
    苍老却不嘶哑的声音从摆在桌案后的屏风传了出来。
    下一秒,一个穿著紫袍玉带,白须飘飘的老人,略微佝僂著后背,从那绘製著仙鹤的屏风后面转出。
    他没穿官袍,但商云良却立刻肯定,眼前的老头就是如今的帝国宰辅,以后执掌內阁二十年的严嵩。
    在史书上,这个傢伙坏的流脓,好像所有不当人的事儿都是他干的,至於后面接任的徐阶等清流,那可是伟光正地不得了。
    至於严世蕃,这傢伙在史书里的形象,那就更別说了,整个就是蠢,笨,坏等等一系列人类负面特质的集大成者。
    对於这种事,商云良持怀疑態度。
    你可以说严嵩父子有缺点,贪財好色都算,但问题是,你能说以后这二十年所有坏事都是他们干的?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清流就一点毛病没有?
    那你这是把道爷置於何地?真当他歪了脖子之后脑子也进了水?
    还有,后面整个松江地面上,几十万亩田產的主人又是谁?
    你徐阁老也不是光凭著朝廷发的那点俸禄过日子的吧?
    既然都不是啥好东西,那就不要先入为主地判断好恶。
    商云良看著朝自己走来的严嵩,吸了口气,拱手道:
    “卑职东宫典药局丞,见过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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