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事?”陆久指了指顾砚白手中的粉色礼品盒,舌尖不爽地顶了顶腮。
    顾砚白闻言笑了,知道是陆久又误会了。
    他松开攥紧陆久衣摆的手,将叠放在粉色礼盒下层的蓝色礼盒趁机递给陆久,解释道,“你误会了,这礼物不是给我的,而是给你的。”
    “整个滨大谁人不知你陆久虽然不是滨海大学的学生,但确是滨海大学所有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梦中情人……”
    顾砚白的话被陆久打断,陆久不以为然地反问道,“那你呢?”
    顾砚白眨了眨眼,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懵懵地回了句,“什么?”
    “我说……”陆久俯下身,目光灼灼、双眼一错不错地望向顾砚白,“顾砚白,你说我是滨大所有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梦中情人,那你呢?你也同样这么认为吗?”
    顾砚白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恰逢此时又是一道惊雷落下,惊得女生尖叫连连。
    顾砚白趁机推了推陆久的胸膛,紧接着狠狠瞪了陆久一眼,示意陆久别再当着他同学的面说这些惊人之语。
    他陆久是没脸没皮惯了,无所谓这些俗面。
    但是顾砚白还是很看重这些的。
    毕竟他还差一年才能毕业呢。
    陆久耸了耸肩,直起身。
    他没有接过礼物,见顾砚白手里还提着礼盒,他劈手夺过礼盒随手往课桌上一放,拽着顾砚白的手腕就往门外走。
    “哎——我答应了同学会让你收下礼物的!”顾砚白频频回头,尤不死心。
    然而陆久的力气很大,顾砚白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
    “那是你的承诺,又不是我的,关老子什么事。”
    “再说了……”
    “你又不是真心想做这个烂好人。”
    听到这话,顾砚白忍不住嘴角微扬。
    “喂,陆久。今天雨下得这么大,不如坐我的车去吧?”
    校门口树荫下,一辆加长版林肯静静停靠在路边,低调却又不失奢华。
    望着豪车,陆久却只是冷哼一声,瞬间松开了手。
    “坐你的豪车去送外卖?你见哪个外卖骑手那么大牌?”
    顾砚白听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没有再试图邀请对方,毕竟这原本就只是一句调侃。
    毕竟高高在上、每天由豪车接送上下学的高等生。
    又怎么可能会和每天开电瓶车,风里来雨里去送外卖的快递小哥做朋友呢?
    顾砚白从包中取出一把伞,递给陆久,微笑道,“又忘记带伞了吧?喏,新买的伞,这次可千万别再弄丢了。”
    顾砚白将书包顶在头上,一路小跑着钻进了豪车里。
    豪车很快启动,消失在蒙蒙细雨中,不见踪影。
    陆久打开伞,抬起头静静看着伞面。
    伞面是一副油画作品。
    美国艺术家“拉尔夫阿尔伯特布莱克洛克”所画的《森林火灾》。
    ***
    甫一推开家门,顾砚白就敏锐地觉察到家中气氛异常低迷、肃穆。
    他深吸口气,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已经远远超过了顾母给顾砚白设下的宵禁时间。
    看来今天是免不了挨一顿骂和毒打了。
    不过,幸好顾砚白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不公平”的对待。
    顾砚白刚换上拖鞋走至客厅,一个一点力都没收的巴掌便恶狠狠地落在他苍白细嫩的脸颊之上。
    几乎是瞬间,顾砚白被扇的右脸颊便敏感的火辣辣红肿起来。
    顾砚白下意识捂住脸颊,一脸惊诧地望向双眼通红的顾母。
    “妈,您这是……”
    顾母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推着顾砚白就往外走。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今天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两个的都不回家!”
    “霏霏说今晚有同学聚会,顾鹤年接了个大单就出去了,连电话也不接!”
    “还有你!”顾母凶神恶煞地指着顾砚白。
    “你也给我滚出去!一个个都那么喜欢出去,干脆以后都别回家了——!”
    房门在顾砚白眼前重重关上,发出“砰”地巨响。
    顾砚白被顾母一头雾水地赶出家,望着门外的瓢泼大雨,有些无助。
    自打四年前,母亲发现素来老实巴交的父亲常常瞒着她外出“偷吃”后,性格就变得愈发敏感多疑。
    动不动就生气、动怒。
    连带着女儿顾雪霏也越来越少回家,经常住在学校。
    反倒是儿子顾砚白,天天回家,陪伴母亲。还被迫承担起给母亲烧菜煮饭的任务。
    顾名思义,那条必须在晚上七点半前回家的所谓“家规”就是给他一个人量身定做的。
    顾砚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某团app,订购了一份晚餐。
    外卖小哥比他想象中来的还要快。
    只不过……
    望着小哥身后空荡荡的后备箱,顾砚白惊讶道,“我的外卖呢?”
    “被我吃了。”小哥回答得异常坦率。
    顾砚白有些无语,但并未生气。
    “那我点的究竟是外卖还是跑腿呢?”
    顾砚白坐在地上,双手托腮望向陆久。
    陆久先是长久地望着顾砚白不说话,良久,他抿了抿唇,弯下腰来,轻声道,“可以是外卖,也可以是跑腿。”
    他先是指了指顾砚白,“你是我的外卖。”
    随后,又指了指自己,羞赧道,“我是你的跑腿。”
    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掩饰般轻咳了一声,主动朝顾砚白伸出手来,“所以,这份外卖,要跟跑腿走吗?”
    顾砚白笑了。
    这是他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傻笑什么?”
    陆久不理解地看向顾砚白,顾砚白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紧紧拉住了他递来的手,借力起身。
    “没什么,只是单纯的高兴而已,不行吗?”
    顾砚白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很熟练地戴上头盔,坐上了陆久电动车的车后座。
    “好啊。那就麻烦这位外卖小哥,送我去个能小住一段时间的地方吧。”
    “坐稳了。”陆久从前往后抓住顾砚白的双手,让其稳当地贴近自己,前胸贴后背。
    随后,电动车载着车上紧紧依偎的两人驶向雨幕中。
    ***
    第二天到学校,等待顾砚白的是学院同学们的指指点点。
    向来把他当作透明人无视的姐姐顾雪霏,一反常态地主动跑到美术学院教室来找他。
    那模样,是说不出的焦急和无措。
    和之前,高傲自大如白天鹅般的本性,截然相反。
    她越过围观人群,快步上前,一把拽住顾砚白的手腕就要将他往门外拽。
    然而奇怪的是,这次没有人跳出来阻止她堪称“野蛮”的行径。
    学校老师和同学纷纷退至一旁,对他们姐弟俩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就好像他们是人人喊打的老鼠。
    亦或是人人惧怕的超级病毒,诸如此类的。
    仿佛只要靠近他们就会沾染上再也甩不脱的霉运。
    顾砚白垂下眼,知道这一切定然与方才进学校时,同学们看他时奇怪的眼神有关。
    “警察叔叔,这个臭小……不是,这就是我弟弟,顾砚白。”
    顾雪霏有些嫌恶地用力甩开了顾砚白,还将手在超短裙上擦了擦,就好像顾砚白是什么脏东西。
    这一切的细节尽数落在几个前来调查的警察眼中。
    “警察叔叔,我爸爸,我爸爸他真的……”
    眼泪终于流淌而下,顾雪霏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间,小声啜泣。
    身旁,顾雪霏的男朋友陈既明连忙跟着蹲下身,轻轻拍打顾雪霏的后背,努力安抚女友即将失控的情绪。
    为首的女警察看了眼周围聚集得越来越多的人群,眉头紧皱。
    “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都跟我回局里说。小王……”
    女警察看向跟在身后的男警察。
    “黎队,什么事?”
    “案件相关人员都请到所里了吗?”
    小王警官点了点头,“人齐了,就差他俩了。”
    此时,始终一言不发的顾砚白终于说出自打他见到警察以来的第一句话。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们一家都要去警察局?我方便问问吗?”
    女警察的目光这才落在顾砚白身上。
    比起一直在哭的顾雪霏,和贴心男友陈既明,顾砚白实在没有任何存在感。
    相比起他姐姐顾雪霏的歇斯底里,这个孩子过于安静,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他们什么都没告诉他。
    他此时的疑惑和提问是合理的。
    不提问才奇怪。
    女警察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顾砚白。
    女警察:“顾砚白,是吧?”
    顾砚白点了点头,“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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