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拉上去。”
    三花在干什么?怎么一点也不配合。
    陶初然闭了闭眼,强迫自己说出一点也不想说的话。
    已经被咬得湿漉漉的手指只好放了下来,不情不愿拉住上衣的边缘。三花的身体比起合欢和二哈要劲瘦许多,衣服拉到了胸下,露出一片苍白坚挺的背。
    裤子也被稍稍往下褪了些许,暂且用蹆和桌子间的摩擦力撑住了。那种莫名的兴奋和颤抖让身体涨得发疼,汗水顺着眼角流下,他几乎是难以忍耐地轻喘出声。
    当那条绷带穿过小腹前方,却没能从另一边绕回来,少女只好张开一边的怀抱,环住他的腰去够——一片肌肤都没接触,但也正因为一片肌肤都没接触,三花终于没能忍住,把她伸到前面的手拉住,和绷带一起按在腹肌上。
    “轻……轻点……”
    他哑着嗓子喘息着说,好像真得疼得很了。
    ……刚才上药都没事,现在她都没碰他了,怎么还疼上了?
    陶初然机智地没和他争论这个问题。
    “知道了。”
    纯棉的衣物蹭着腰窝,少女答应一声,试图挣开他的手。三花攥得很紧,好一会儿才把绷带塞在她手里,放开她的时候狠狠揉了揉食指的圆润指肚。
    一圈、两圈、三圈……每缠一圈,她就要再靠近一次,虽然有意隔开了距离,但敏感的背还是能感触到她凑过来时的安静呼吸。
    ……真是折磨。
    到最后,三花几乎是完全靠着桌子支撑自己。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接触,他已经溃不成军。
    难以想象,如果她给予的更多……
    陶初然看完伤口,又洒了药,包扎好,就结束了工作。三花却好一阵才从桌子上起来,把衣服拉好。所有的衣料都皱巴巴的,好像被狠狠蹂躏了一番,面具下的唇珠被咬得殷红,沾染上了水色。
    “谢谢。”他低声说。
    陶初然为公民难得的礼貌感到惊讶了一瞬,要知道她更常听到的话其实是“对不起”。不过料想着这种程度的接触甚至超过了岁祭,哪怕三花的精神世界是由两三个或者更多个体结合在一起,这些接触也足够阻止还有意识的他,让他不会陷入狂化了,陶初然就觉得自己的牺牲还算是有价值。
    她把药粉放到三花身边的桌子上,指了指,意思是就当送给他了。刚刚绑好的伤口有些发痛发痒,有什么从心里和肉里同时长出来,再也无法祛除。
    恍惚间,三花意识到,这药效实在有点太好了……应该是这位同事特制的药,专门为了应对组长堪称杀手锏一般的毒素攻击。
    一个月啊……她做了多少事?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药呢?是怕组长伤害她吗?
    可是组长怎么会呢?而作为……作为朋友,他又怎么会不保护她呢?
    哪怕是对组长有极强的敌意,但是物伤其类,丝丝密密的疼痛落入心间,正如同刚刚被她碰触过的伤口。
    发丝垂落,盖住了三花有些落寞的澄澈眼睛。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陶初然仔仔细细洗了手,回头就看三花仍靠在桌边,眼睛难得没有看她。想一想,可能明天三花就算是前同事了,本着对敌方阵营的试探,她开始了不太熟练的寒暄。
    【作者有话说】
    小陶对三花还是有几分宠爱,算得上是仁至义尽地照顾他了。
    辉光五子中,小陶第一眼看到的是白玉。但白玉和三花她可能更偏向后者。因为前世她养过一只波斯猫,很喜欢来着。
    白玉输在了起跑线上。
    第145章 坠落
    “一一想我怎么做?”
    很好,问题又抛给她了。
    男人半躬着身子,背靠在办公桌的边缘,低垂着眼看她。看上去已经平静了许多,不再是难以沟通的模样。
    可是,有什么东西变了。空气中的气息有些焦灼,似乎是动物狩猎的前奏。
    “我不是你。”陶初然平静地说。她知道自己不擅长谈话,又背过身去,整理手边的器材,“我只是好奇,退出的实验员都会去哪儿。”
    “那就多了。我知道的也不太全面,但一部分应该是去了隔壁,以另一种身份支撑研究。”办公区的另一边,透明的玻璃后是一片混乱的景象,偶尔见到二哈的身影穿梭在其中,看起来这场战斗还会持续很久。
    “还有的可能被大人调去了其他地区,或者是去渊底。但大部分都不知所踪,毕竟我们也不会关注失败者的去向。”
    三花说得很是平静,仿佛并不觉得在说自己的未来。
    “你担心这个?放心吧,以你的水平,组长不会放你走的。”
    “还是说,你也想走?”
    陶初然没回答他,三花等了一会儿,方才低声说:“如果你也想走的话,可以跟我一起。无论研究什么课题,我都会……”
    “你们在磨蹭什么?”
    刚离开一会儿的合欢从走廊出来,站在陶初然办公区域门口,一脸被打扰的不悦:“三花立刻离开实验室,一线,你今天太累了,赶紧回去。”
    当提到陶初然的时候,他的视线无法抑制地落在了她身上。似乎是少女的新发型吸引了注意,眯着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仔细看了几眼后,他才又恢复了平常的颓丧。
    这是陶初然第二次被合欢催着走了。
    从邀请她到办公室详谈,再到路上对三花出手,如今催促自己离开,陶初然不得不猜测,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有什么变故发生了。
    是和刚才她在祁红、雪枭的精神世界里看到的有关吗?
    自从她出来,就发现身边人都有些不对。合欢、二哈和三花都有不同程度的情绪波动出现,其中至少有两人对她表现出鲜明的占有欲,三花的狂化表现也很明显。
    实验品仓库中,那些不能称之为“公民”生物比以往更加焦躁,哪怕是二哈暴力镇压,也看不到太大的效果。
    合欢站位离陶初然很远,但正好插进了三花和陶初然之间。他的脸上除了倦怠,还有一抹难以忽视的烦躁,好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
    “算了,我送你们出去。”一手一个,没给陶初然反应的时间,合欢抓着三花和仓鼠就从上下班的通道中钻了出去,两个人甚至什么都来不及带。
    距离飞艇站还有一段距离,透明的通道隔绝了海水,鳐鱼在头顶缓慢游弋,合欢走在前面,步伐比刚才在走廊时快了许多。
    ……像是有谁在追赶着似的。
    通勤飞艇一天只有两班,今天陶初然和三花早早被轰出来,站点上根本没有交通工具。合欢索性带他们直接上了自己的飞船。
    “组长……”
    到现在,如果还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紧急又失控的事情,陶初然也枉被二哈他们称作“天才研究员”。
    “没事,明天是否来上班,我会在光脑上通知你。”合欢打断了她,似乎并不愿意多谈现在的情况。
    那么刚才在走廊上对三花的处理,说不准是为了保护他还是真的想辞退他了。
    大家的精神岌岌可危,这不是个好兆头。
    因为事发突然,今天伶鼬、鱼渊和晗修也都没来接她。外面正是昼夜交替之际,黄昏的艳阳在海平面上拉住了一道白线,永恒的大海看上去如此平静,并不似如今的宇宙形势一般波云诡谲、海涛翻涌。
    合欢把飞船停好,他似乎真的很疲惫,坐在驾驶位上合上眼睛休息。
    “走吧。”他说。声音喑哑。
    陶初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她相信在爱慕与钟情的加成下,大部分公民并不会有意伤害她。所以比三花更快地,她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冰冷的海风拍打着飞船的四壁,气温也在飞速下降,在她踏向外面的前一秒,她的手腕被拉住了。
    ……是藤蔓。
    这次她看清楚了,狰狞的荆棘上绽放了红色的花,丝丝缕缕的白色胶状物覆盖其上。两者交缠着向她扑来,想要把她包裹进去。
    但藤蔓只能够到她的手腕。
    陶初然回过头,看到了漫天遍野残叶当中,合欢发红的眼睛。
    三花化成本体向她扑来,胸口被推了一下。少女手腕上的藤蔓被利落地斩断了,有什么黏腻的东西贴了上来。轻盈的身体从飞船的出口坠落,在乌黑的水面上掀起小小的波澜。
    陶初然当然学过游泳。
    但这里的海水不同,除了辐射严重超标、海洋生物完全超越了前世人类认知的范畴之外,密度也更小,简而言之根本无法支撑起一个成年女性的体重,只能任由她黑发散开,短暂的窒息之后,向着漆黑深邃的渊底不断下沉。
    好在陶初然对于这样的极端情况也有所防范,小普第一时间飞了起来,金色的流光环绕在少女身边,为她撑起了能容纳生命的屏障。长相诡异的海洋生物从她身边游过,哪怕是对这个陌生的食物垂涎欲滴,也无法碰触到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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