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手轻脚地从榻上起身,虽然不知长离是否离开,她还是动作很轻生怕引起长离的注意。
    在案边又点了一盏灯,从针线笸箩里拿出那个没做完的荷包绣了起来。
    可孟顽千算万算,却忘了一点她与李翊共用一体,她的一点动静李翊都一清二楚,他一直都在暗中悄悄关注这一切。
    看着这小小的人儿在灯下做着绣活的模样,心下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就不逗她了,不仅将人惹恼不再理他,又害得她无法入睡,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夜色渐深,打更声隐隐传来,李翊在心中默默数了次数,已是三更天了,孟顽已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了,没一会儿她便趴在案上睡着了。
    见孟顽睡熟,李翊心念一动便控制了孟顽的身体重新躺到榻上。
    用锦被将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又确保没有一丝风可以漏进来,他才放心的闭上眼。
    孟顽的睡相一向很好,睡着后便不会再乱动,是以第二日她醒来时还是原本的模样,她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她都不用猜就知道这一定是长离的手笔,只是这样的手法有些眼熟,那日她在皇庄醒来时也被人包成了这样。
    但孟顽没多想,只当是她昏迷后长离做的。
    有了昨夜之事孟顽已经不敢再看那话本了,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做绣荷包中,没几天就给绣好了,可她心里却别扭不想这么快就给李翊。
    她悄悄藏了起来,李翊问起便说还没绣完。
    趁着还未到元正孟顽又去见了一次李绥安,将荷包亲手送给了她。
    看着手中精致小巧的荷包,上面绣的是时下盛行的卷草纹,有吉祥长寿的寓意,看着这纹样李绥安就明白了孟顽的心意,她心中更是欢喜立刻就要将戴上。
    离开时孟顽不可避免的又遇到了陆澜,自从那次相遇后,孟顽在长公主府便时常遇到陆澜,只是今天他却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
    “陆大郎君安康,这是怎么了,如此急切可是出事了?”孟顽行了一礼问道。
    “六娘子放心,只是今日圣人下旨将原本家宴改到了元正宴之后。”
    “既是这事大郎君为何如此匆忙?”
    陆澜温柔一笑同孟顽解释道:“此事于圣人而言不过是一句话,可对我们来说却有许多事需要重新安排。”
    “这家宴在太祖开国以来便一直是在夜里举行,从未在元正宴后举行,府中的一切事宜都要从头修整了,就像这元正宴后本会有宗亲前来拜访阿娘,如此只能将这事退后。”
    “竟然如此繁杂!”孟顽没想到不过是圣人的一句话竟然有如此多的门道,真是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陆澜无奈一笑,“本也算不上难事,但因没有先例所以更需小心谨慎免得出了差错。”
    孟顽闻言点了点头,又行了一礼,“如此便不打扰大郎君了。”
    今日事务繁多,陆澜即便有心也无暇与孟顽闲聊,只能笑着同孟顽告别。
    虽有遗憾但也无妨,听阿宁说上元节时约了孟顽一同出游,阿娘忧心阿宁的身子,定不会放心让她一人前去赴约,到时他与阿宁同去,与六娘子见面也更为妥当。
    日子一日日过去,很快便到了元正前一日,孟顽也不好再将荷包藏下去了,当夜便拿了出来,按照李翊的指示将荷包放在了窗边。
    孟顽好奇他到底是如何拿到荷包的,心中惦记着此事一整夜都没睡安稳,第二一早便早早的醒来,往窗边一看荷包竟然真的不见了。
    李翊正被宫人服侍着换上衮冕,其上绣有十二章纹,繁复又精巧一针一线都是绣娘们耗尽心血绣成,无一不彰显着皇权的威严与无上的权利。
    冕旒刚带好,冯士弘就像献宝一般捧着一个东西小跑着进了殿内,“圣人,孟府送来的。”
    冯士弘手中静静地躺着着一个黛青色的荷包,颜色很是沉稳,只是上面的绣的的纹样瞧着有些不够稳重。
    梧桐树、鸾凤、太阳三者凑到一起竟有些像娘子们佩戴的,冯士弘见圣人久久不曾言语,心中有些拿不准。
    李翊无奈的看着冯士弘手中的荷包,怪不得她一直藏着掖着不让他瞧,原来绣的都是这些,旁人或许不知这是何意,但李翊一眼就瞧出来了。
    “给朕戴上。”
    “圣人这怕是不妥吧?”冯士弘颤颤巍巍的问道,今日乃是元正朝会,圣人不仅要受百官朝贺,还要接见番邦使臣,如此隆重的场合戴这荷包委实不够庄重。
    “朕不想再说第二遍。”李翊冷冷的扫了一眼冯士弘,后者谄媚一笑不敢再多说什么麻溜的上前为李翊戴在了腰间。
    冯士弘被李翊这一眼看的心惊,随即又想到以圣人的威势何人敢打量圣人身上的配饰,若是胆小的怕是连头都不敢抬。
    而李翊满意的看着坠在腰间的荷包,越看越觉得精巧可爱竟有些爱不释手,这时从外头走进一个小内侍,“圣人到时辰了,诸位大人正在外头候着呢!”
    李翊摆摆手表示知晓了,抬脚朝着太极殿走去。
    随着钟鼓乐声响起李翊登上御座,礼官唱令百官跪拜山呼万岁,新的一年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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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1、2:参考了明代冯梦龙编著的《警世通言》第二十九卷《宿香亭张浩遇莺莺》
    第49章 朝会后便是元正……
    朝会后便是元正宴, 麟德殿内传出阵阵雅乐,宫人们双手捧着托盘鱼贯而入,白玉砖上铺设的地毯乃是羊毛制成的西域贡品, 颜色浓烈, 上织宝相花饱满大气,与恢弘的大殿丝毫不违和。
    殿中一三足鎏金香炉, 炉身上刻有流云纹,其盖形似莲花典雅清丽, 沉香袅袅燃烧,阵阵香气沁人心脾。
    李翊兴味索然的看着下头的歌舞, 今日过节没有以往规矩多, 崔真仗着与圣人的多年情谊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他连连拍手对舞姬们赞不绝口, 一回头就见圣人兴致不高, 心中便动了歪心思,对着身侧的宫人耳语了几句。
    片刻后那宫人就将太常寺卿带到了崔真身侧,“不知英国公唤下官前来有何要事?”徐懋小心的开口,英国公性情跳脱一向都是想一出是一出,此时唤他莫不是又打什么主意了。
    “徐大人啊, 不是我说你这几年太乐署的歌舞是越来越没新意了, 跳来跳去还是这些老调重弹。”说着崔真还故作失望的摇了摇头。
    徐懋不禁擦了擦额角的汗,心中默默吐槽, 明明看的最起劲的就是您了,如今又反过来说这舞无趣,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可他也只敢在心中吐槽, 不敢当着崔真的面说出来,“您教训的是,下官回去后定会好好研习乐理, 日后定会让你见到别出心裁的歌舞。”
    “日后?”崔真眉头一挑显然是不满徐懋的回答。
    难不成国公爷是想今日就瞧见,可这就让徐懋难办了。元正宴乃是国宴番邦使臣皆在场,若是一个弄不好便会丢了我朝的脸面,到时候他这个太常寺卿怕是做到头了。
    在这寒冬腊月的日子里他额上却满是汗水,捏着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他颤抖作了一揖道:“还请国公爷明示。”
    可崔真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眼神示意徐懋向上看去。
    他小心翼翼的朝着御座上的人望去,只见圣人意兴阑珊的把玩着手中的鎏金兽首玛瑙杯,竟是一眼都不曾瞧过下头的歌舞。
    此时崔真适时地开口说道:“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尽不尽兴到是其次的,最重的还得是让圣人满意,徐大人您说是或不是。”
    一语点醒梦中人,徐懋连连点头称是,“只是不知如何才能让圣人满意?还望国公爷提点。”
    圣人向来勤勉,自登基后除去逢年过节,用的上他们太常寺的时候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实在是摸不准圣人的喜好。
    见徐懋上钩了,崔真赶紧摆正了神色对着他耳语几句,就见徐懋双眼逐渐瞪大,不敢置信的看向崔真,“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的!你快些下去准备若是圣人怪罪我替你担着。”崔真揽住徐懋的肩,拍着胸脯向他担保。
    虽然有崔真的担保但徐懋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就在他犹豫不决时忽然瞧见圣人身侧的冯士弘朝他递了一个眼色,这一下徐懋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答应了崔真。
    看着徐懋离开的背影崔真很是满意,根本不知晓他的计划已经被识破了,还在期待圣人见到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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