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疯了。”
    魏赴洲表情扭曲,笑容比地府的幽魂还要恐怖,“有你在,我也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啊。你且同我说说看,咱俩到底是谁该恨谁。”
    “……”
    关谈月张了张嘴,想说却说不出,脸越憋越红,眼看就要背过气去,魏赴洲却倏地松手,女孩捂着脖子,大声喘息几口。
    求生的本能让她感到畏惧,她吓得浑身发颤,强撑着身子往后躲,却又被魏赴洲拽着一条腿拉下去。男人扳过她的脸,捏得她白皙的小脸上全是青红的指印。
    看她满脸是泪,魏赴洲怒气翻涌,再也忍不住开始撕扯她的衣服:“你为什么不说?是不敢说,还是觉得不屑于和我说。在你眼里,我还是那个低贱的家仆,任你折辱打骂,那个一贫如洗的穷老师,还有那个道貌岸然的闻公子,他们都比我高贵,对吧?”
    他把关谈月的肩带撕断,白花花一片露出来,男人吻上去,吓得女孩直哭。
    他只是觉得老天爷对他不公平,明明他都要忘了,什么都不在意了,却还是连一丝一毫的温情也不愿给他。
    他可以当那些都没发生过,也不奢求她的爱,只要她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身边,他就会对她好一辈子。
    他甚至还为了她学着如何去爱——他又何尝不想做个正常人,奈何他这一生痛苦不堪,六亲缘浅,爱这东西没人教他,对爱的本能反应也是偏执和占有,他却愿意为了她克服本性,学着去改。
    但是为什么,她还是要舍下他,爱上别人?
    “告诉我,爱他还是爱我。”
    魏赴洲把唇抵在她肩上,狠狠咬下去,不顾女孩在身下疯狂挣扎,问。
    关谈月感到肩头濡湿,又疼又恶心,挣扎不动便把头偏向一边,魏赴洲又把她的脸掰过来:“爱他还是爱我?”
    关谈月只感觉这问题可笑,正要张口,魏赴洲却像是预料到答案似的,蓦地锁住她的喉咙:“说爱我。”
    他那么强硬,也掩盖不了他在怕,怕她说出那个答案。
    他想的是,只要你肯说,假的我也原谅你。
    然而当他松开手,女孩却冷笑一声,无论如何也绝不屈服:“我当然爱他。魏赴洲,你就是个疯子,我死也不会爱你!”
    “……”
    魏赴洲手下动作停滞,难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感觉世界层层崩塌,心中那根弦也跟着一块崩了。所有的指望、希冀都离他远去,他僵在原地两秒,像是被巨大的痛苦笼罩,凭空生出一丝悲壮来。
    他没再继续自己的暴行,几乎颤抖着伸出手,抚上女孩的脸,他把她的头发往后压,箍出一张一览无余的绝美面孔,到现在还觉得美得惊心动魄。
    可这张让他着迷的脸,却说着最狠的话——
    “魏赴洲,我死也不会爱你。”
    他的心像被利刃扎穿,砍成好几瓣,汩汩往外冒血。而他的爱、他的恨,都变成一场笑话,执念也是一场笑话,比一盘沙还不值。
    “关谈月,你到底有没有心?”
    魏赴洲说着,忽地落下泪来。
    他表情太痛苦,像是最后一次贪恋女孩的香软,绝望地闭上眼,吻上她的唇,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关谈月被这冰凉的泪水一激,偏头躲开,蓦然对上一双潮湿血红的眼睛。仿佛看见浸在河底的罕见红玉,被水泡得清透发亮。
    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哭。
    魏赴洲这个人,什么时候都不会暴露自己的脆弱,强大到百毒不侵,严密地把自己封锁起来,任凭谁也不能窥探分毫。
    可是现在,他居然会为一个女人掉眼泪,哭得这么伤心。
    关谈月绝不会心疼他,她告诉自己。他巴不得他痛苦死,最好是现在立刻死——她也不会有一点心疼,只会奔走相贺。
    那日后,魏赴洲就把她锁在这间屋子里,手机没收,切断她一切外界来源,连主卧都不让她出。
    关谈月被迫接受一切,看着屋内的床垫和被褥是黑的,立柜是黑的,地毯是深灰的。哪里都是晦暗的,跟小黑屋也没区别。她全然没了力气挣扎,像已失了心力,瘫在床上等着发霉,只剩一具潦倒的行尸走肉。
    一向视工作如命的魏赴洲第二天居然没去上班,在家陪她,与其说是陪,不如说是应激后的强制封锁,他连保镖都信不过,必须亲自上阵。
    他做的东西关谈月也不肯吃,像是在用绝食来同他做无谓的对抗。
    一直到晚上,魏赴洲又把饭端进来,想要逼她吃饭,关谈月憔悴地抬起头来,眼里全无感情:“苏玄在哪里。”
    第43章 (重写) 除夕夜。
    魏赴洲没想到她突然这么问, 面色冷下来,把饭放在桌子上:“你想问什么?”
    关谈月:“你把他怎么样了。”
    魏赴洲其实没把那男人怎么样,因为在他眼里, 这不过就是一条狗,得了失心疯才敢跑来跟狼抢食物。狗能掀起什么大风浪,叫人狠狠打了一顿, 丢在大街上教训一下就好了, 太过分的事他不会做。
    可是关谈月偏偏这样问,他就来火, 撇了她一眼,随口道:“杀了。”
    “……杀,了?”关谈月颤了颤嘴唇, 震惊得难以置信。
    魏赴洲根本懒得解释,淡淡“嗯”了一声。
    关谈月只感觉眼前一黑,下一秒就要栽倒过去, 勉强扶着靠背才直起身, 整个人几近崩溃, 气极之下把桌前的饭全打翻, 瓷碗碎裂,汤汁溅到魏赴洲的裤腿上。
    “你是疯了么?”关谈月绝望地道, “你怎么敢……你这个恶魔!”
    魏赴洲冷眼看着她,并不反驳,仿佛什么人的命在他眼里都不甚重要。
    她本来也是不信的,但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想不信都难,又说了一些,声音越来越弱, 直至说不出话,抱着自己的腿不停打颤。
    魏赴洲看她反应这般激烈,便把她按住,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关谈月却突然吼道:“我要报警!你放开我……我要报警!”
    这姑娘一下子力气变得特别大,人在应激的时候反应往往最剧烈,也最容易做出格的事。她还在挣扎,纵使一整天没吃饭,居然比昨晚还要有劲,魏赴洲竟然有些摁不住。
    也是这时,她的手从他掌中脱离,女孩扬起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魏赴洲脸颊一阵吃痛,脑瓜子都被她抽得“嗡嗡”作响,回过脸,不敢相信她居然敢打自己。
    关谈月蒙头大哭:“你把我也杀了吧,把我也杀了吧……”
    她也不想活了,这种日子她一刻也过不下去,他们一个个都为她遭罪,她关谈月何德何能,让他们这么赴死,她不配。
    魏赴洲被她气得心疼,站起身,捏住她的肩:“你就这么在乎他?”
    怒火似乎要从眼里迸出来。
    关谈月不说话,只一味落泪,魏赴洲越看越气,眉头拧在一起,最后干脆不再理她,摔门出去了。
    因为对魏赴洲有偏见,关谈月是真信了他的话,接下来两日都没有再进食。她本来也瘦,这么大闹了一场,整个人饿得脸颊都凹下去,面似枯槁,全然没了以前那副灵动生气。
    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是个普通人。既然她护不住别人的性命,那她总能对自己的命有掌握权吧。
    关谈月其实是怕死的,也很少想过生死,这辈子却有两回真的想死。
    一回是得知自己家中破产被逼着嫁给魏赴洲的那天极;另一回就是现在。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而她也永远不可能玩得过魏赴洲。
    第四天,关谈月滴水未进,大有把自己饿死的势头,魏赴洲端来饭,坐在她旁边,盛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
    这几天他不厌其烦地为她做一日三餐,都是她最爱吃的,每每进屋便是这般温情,外人瞧见了还以为妻子生病,丈夫在家中照料她,让人好生羡慕。
    可只有关谈月知道他有多虚伪和疯狂,沉静的表情下藏着的全是杀伐决断和血雨腥风。她猜他也一定快要被她逼急了,指不定哪天就爆发了——反正,她死都不会张嘴。
    魏赴洲把碗往旁边一撂,沉静地看了她两眼,突然把她手机解锁,调出一个页面,摆在她面前。
    关谈月已经有三天没碰过自己手机,蓦地看到手机屏幕,有些不适应,艰难地看下去。
    是她和秦潇潇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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