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师尊在这等我,我去取来。”她忙起身,向泉边跑去。
    泉旁的木屋内有着浓郁的药香气息,脚下是厚实的红木地板。
    药柜靠墙而立,柜门半掩,月颖盏很快就从中找到那青瓷药瓶。
    随后她又着急忙慌的回到君墨雪身旁,倒出三粒在掌心上:“师尊,药取来了,您快吃。”
    君墨雪看了看:“一粒就够了。”
    “哦。”月颖盏将一粒塞到君墨雪嘴里。
    看着闭眼歇息的君墨雪,月颖盏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抬眸好奇问:“师尊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
    她刚刚检查过了,师尊身上也没伤口,似是内伤所致。
    在药的作用下,君墨雪缓缓睁开双眼,没先前看起来那般严重了,脸色逐渐有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旧疾。”君墨雪回的简单,不愿多说。
    月颖盏感觉此事定有蹊跷。
    她将青瓷瓶收起,蹲下身子向君墨雪凑去,轻声却不依不饶地问道:“究竟是什么旧疾,能让师尊都受这等重创?”
    君墨雪靠着树干,闭上双眼,许久才缓缓开口:“因为一些,我曾经不愿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第24章 阿盏可看得开心?
    不愿做却又不得不做?
    月颖盏讶异。
    还能有谁可以逼仙尊之首做他不愿做的事?
    “曾经”,莫不是指还未当上仙尊的时候?
    月颖盏闻言,心底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涌,但最让她在意的事情却是:“那师尊这旧疾复发,只能靠这药减缓病痛吗?无法根治?”
    “有一法子。”他抬起头,望向身旁的月颖盏,语调低沉:“不过,还未到时候…”
    治病还讲究时候?
    月颖盏感觉这问题一个接一个,似是没完了。
    见找不到答案,她也不愿再继续刨根问底:“那师尊今日便好生歇息,我自己去竹林练剑吧。”
    她刚说完,又止住了话语。
    师尊都病成这副模样了,她还想着练剑,身为徒弟这反应会不会太薄情寡义了些。
    月颖盏话锋一转:“罢了,师尊还是先躺着,你往日都喝些什么药,药材有哪些,我去为你煎药吧。”
    君墨雪沉默望向她,不理解小徒儿为何忽然改了想法。
    月颖盏解释:”师尊伤成这般模样我也没心思练剑了,况且没师尊指点,我这怕也练不好。”
    君墨雪神色苍白如纸,听后嘴角却微微勾起,扯出一抹浅淡笑意:“我每月都会复发一次,早已习惯了,现在已无大碍,可以陪你练剑。”
    月颖盏看了看君墨雪身上已染污泥与血渍的白色长袍,还是不忍地摇摇头:“不了不了,您还是先歇着吧,身子骨是自己的,不能乱糟蹋。”
    她说完后缓缓起身:“师尊卧房在哪,我扶您回去,今日我来照料师尊吧。”
    君墨雪斜倚树旁,听闻迟疑片刻,挑挑眉,眼眸里闪过一丝戏谑与试探:“当真?”
    这语气,不善啊…
    月颖盏内心闪过一丝迟疑,但话已说出口,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当然!”
    “行。”他说完费力站起,虽动作不如往日利索,但脊背笔直,身子依然□□:“扶我去卧房。”
    月颖盏搀扶着君墨雪缓慢走至院落,君墨雪的卧房在几日最后方,加上门前庭院面积也最大。
    推开雕花木门,一缕淡淡笔墨清香悠悠飘来。
    房间内,书架上古籍层层叠叠,墙面上挂着几幅水墨丹青,笔法飘逸洒脱。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楠木书桌,桌上整齐摆放着笔墨纸砚,砚台墨迹未干,先前那香气便是从这飘出。
    月颖盏好奇的四处张望了几下,这与她卧房倒是大不相同。
    “送至这便可。”
    君墨雪步伐在楠木桌旁停下,后方是一道八扇折的屏风,再往内便是起居室,也不大方便继续向前。
    他微微侧头目光温和,对月颖盏说道:“伙房壁橱第三层有一壶桂花茶,你烧些热水,沏上一壶来。”
    月颖盏似是想到什么,连忙点头:“知晓了。”言罢,便先离开。
    她刚一出卧房,率先朝灵泉狂奔而去。
    因为她把茶盏落那了。
    此时刚日出不久,晨曦透过树叶间碎了一地。
    她来到苓馨泉,弯着腰四处搜寻,拨开带刺的灌木丛后,看到那地上安静立着盖着盖的茶盏后,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之前怕人发现,为了救人她就先把茶盏藏了起来。
    待晨露到手后,她又迅速折返,一溜烟跑回到自己卧房,将茶盏先存放到储物柜内,掩好柜门,才去到伙房。
    因为是清晨,伙房内案几还一尘不染,灶台擦拭的锃亮。
    墙上壁橱整齐排列,那些装着茶叶的茶罐外形统一,月颖盏开了几壶后才从中找出师尊要的桂花茶。
    提壶煮水,月颖盏在一旁等了片刻,待水初沸后,她取来桂花茶叶倒入。
    注水间,茶汤泛起涟漪,茶香升腾,不多时,便在伙房内漫开。
    怕茶水溢出,月颖盏端着茶盘小心翼翼回到君墨雪卧房内。
    “师尊,桂花茶烧好了。”
    当月颖盏回到房内时,君墨雪正撑着头小憩。
    怕打扰到师尊歇息,月颖盏连忙止住了声。
    阳光从雕花窗棂悄然溜进屋子,给屋内所有物件都蒙上一层光晕。
    月颖盏轻手轻脚的将茶盘放在木桌上,随后站在一旁,思索着是就这样坐下还是一声不吭的离开。
    她又低头瞄了瞄那一对白绒绒的小耳朵,不知为何君墨雪还未将他们收回。
    大抵是药效还未完全上来?月颖盏这样想着。
    她很想问问师尊的耳朵是怎么回事,但又觉得似乎不该问。
    君墨雪应该也是累了,并未察觉到月颖盏进来,他正斜靠在雕花椅上,一只手臂慵懒地撑着头,掌心半掩侧脸。
    此刻那对犬耳正全然放松,惬意自然地向后撇去,被长发半遮着,周边绒毛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泽。
    大抵是瞌睡也容易传染,月颖盏也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听到声响,那双耳朵瞬间警觉地竖起,耳轮转动时触到发丝,响起微不可闻的簌簌声。
    月颖盏连忙屏住呼吸,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不知是因为卧房又恢复了安静,还是听出了是小徒儿的声音,那耳朵又缓缓放松下来,右耳甚至还调皮地往后折了折,在乌发间若隐若现,最后皆静静惬意的耷拉下来。
    这片刻变化惹得月颖盏在心中只觉有趣,昔日寡言少语、高不可攀的师尊在她心中有了微妙变化。
    待欣赏完那新奇物后,月颖盏又视线下移,仔细观摩君墨雪的五官。
    她向来觉得师尊的脸部线条是极为优美的,高挺鼻梁、下颌线条利落、睫毛长而卷翘,每一处都刚好长在她心尖尖上。
    好在这是她师尊,可以天天看着。
    想到这,月颖盏又大大方方的盯着多看了两眼,反正师尊也不会发现。
    “阿盏可看得开心?”
    刚想完,君墨雪的声音就响起。
    忽地,他睁开双眼,一双黑如墨玉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月颖盏。
    偷看被抓到,月颖盏倒也不尴尬,嘻嘻一笑:“师尊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好看得很。”
    她说的是真心话。
    “嘴贫。”君墨雪嘴上说着,但毫无训斥之意。
    “师尊,桂花茶已经沏好了,您试试。”她把木桌上的茶壶朝君墨雪推了推。
    君墨雪抬起手,指尖轻触杯壁,暖而不烫。
    他给自己倒上一杯,又倒了一杯给月颖盏。
    袅袅热气自茶杯内悠悠升腾,君墨雪抿上一口,茶水入口暖润。
    温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不错。”君墨雪称赞:“阿盏很会泡茶,以后每日你就给我沏茶了。”
    “啊?”月颖盏没想到走这一遭还给自己某了个差事。
    “为何是这反应?”君墨雪好奇的将茶杯放下,望着对面略微惊讶的小徒儿,指尖不经意的摩挲着杯壁,轻笑出声:“不乐意?”
    “弟子没有不乐意。”月颖盏连忙摇头:“只是不知师尊一般何时饮茶?”
    君墨雪思索片刻,让小徒儿负责每日沏茶只是一时兴起的提议,倒是没有具体细想过。
    他决定还是以方便小徒儿的时间来吧:“阿盏何时起床晨练?”
    月颖盏想了想:“一般是卯时。”
    君墨雪:“那就待阿盏起床后罢。”
    君墨雪回的随意,但月颖盏内心已经开始咆哮。
    每日卯时就得准时起床,她怎么不回答是巳时呢!
    不对,这不是重点。
    这有了固定差事,那每天想做点什么这呀那的,可就不方便了。
    谁想每日一睁眼,就要办差事去瞅见那上头直管的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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