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通往『血鸦遗產』的信物。”
    易子川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墨鸦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血鸦遗產?”墨鸦重复著这个陌生的词汇,肋下的伤口似乎都因这名字隱含的分量而隱隱作痛。
    “一个流传了很久,但几乎被世人遗忘的传说。”易子川收回望向夕阳的目光,转而看著墨鸦,眼神里带著一种复杂的审视,“前朝末年,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据说有一支號称『血鸦』的神秘军队,並非为任何君王而战,他们由一群身怀绝技、亦正亦邪的奇人异士组成,穿梭於乱世之中,行踪诡秘,手段狠辣。他们掠夺了无数诸侯、豪强甚至覆灭王朝积累的惊人財富和失传秘技,將其藏於一个无人知晓之地。”
    “而这『血鸦令』,就是找到並开启那处宝藏的关键信物之一。据说这样的令牌不止一枚,每一枚都对应著不同的线索或权限。叶府书房里藏的这枚,恐怕是他们费尽心机才得到的。”易子川指了指墨鸦,又指了指自己,“现在,这烫手山芋在你手里,而知道你在我这儿的,恐怕也不止一方势力了。”
    墨鸦的心沉了下去。他终於明白为什么叶府如此疯狂,为什么连“影牙”这样的组织也会插手。这不仅仅是一件宝物,这是一个足以令任何人、任何势力疯狂的巨大诱惑!而他和易子川,此刻就坐在这个火山口上。
    “叶府……和『血鸦』有关?”墨鸦想起那个气息沉凝如岳的高手,其武功路数確实非同一般。
    “叶府的先祖,据说是前朝的一名降將,或许知道些內情,甚至可能原本就是覬覦者之一。”易子川淡淡道,“这枚令牌落在他们手中多年,他们必然穷尽手段试图破解其秘密。如今令牌丟失,他们岂会善罢甘休?恐怕此刻,整个江南道的黑白两道,都收到了他们的悬赏和指令。”
    竹楼內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那你呢?”墨鸦突然问道,目光锐利地看向易子川,“你为何认得此物?又为何恰好留下標记引我来此?你別告诉我,你只是个恰巧对前朝秘闻感兴趣的郎中。”
    易子川对於墨鸦的质疑並不意外,反而露出一丝近乎嘲讽的轻笑:“我若说我只是个治病救人、顺便喜欢打听陈年旧事的閒人,你信吗?”
    墨鸦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经歷过无数生死和背叛的、依旧冷静的眼睛看著他。
    易子川与他对视片刻,脸上的轻笑渐渐敛去,化作一种深沉的平静。他站起身,走到墙边一个不起眼的旧药柜前,打开最底层一个布满灰尘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细长的、同样古老的黑色木盒。
    他將木盒拿到床边,打开。
    里面並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卷顏色泛黄、边缘破损的皮质捲轴,以及一小块……与“血鸦令”质地相似,但顏色是暗沉血色、上面雕刻著类似乌鸦羽毛纹理的残破玉片,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
    “我的师门,很多代以前,曾有一位祖师,与那支『血鸦』有过一些……极深的牵扯。”易子川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並非盟友,也非僕从,更像是一种……纠缠不清的孽缘。这捲轴里零星记载了些关於他们和『血鸦令』的片段,这枚玉片,是那位祖师留下的唯一实物。师门训诫,后世弟子需远离与此相关的一切,但亦需关注其动向,以防灾祸再起。”
    他拿起那枚小小的血色玉片,它似乎在夕阳余暉下泛著微光:“你开启铁盒,取出『血鸦令』的瞬间,我这枚残片,竟微微发烫示警。这是我继承它以来,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易子川看向墨鸦:“所以我才知道你拿到了东西,並且正被追杀向西逃窜。至於留下標记……或许是一时好奇,想看看这搅动风云的『血鸦令』究竟是何模样;又或许是看在昔日那点微薄交情上,不忍看你曝尸荒野;当然,也可能……”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微妙,“……我也对这所谓的『遗產』,生出那么一丝探究之心了。”
    他的解释半真半假,既说明了缘由,又保留了足够的模糊和余地。但至少,他拿出了部分证据,也承认了自己的意图並非全然无私。
    墨鸦沉默地听著,目光扫过那古老的捲轴和奇异感应的玉片。易子川的话暂时打消了他部分疑虑,但警惕並未完全消除。不过眼下,他们確实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叶府和『影牙』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墨鸦冷静地指出现实,“你这竹楼,挡不住他们。”
    “我知道。”易子川將东西收回木盒,放回原处,“所以你不能久留。我也不能。”
    他走回床边,检查了一下墨鸦的伤势:“你的身体底子好,加上我的药,再静养两三日,勉强能行动自如。但想恢復战力,还早得很。”
    “我们没有两三日时间。”墨鸦感受著体內依旧存在的虚弱感,蹙眉道。
    “当然没有。”易子川露出一抹算计的神色,“所以,我们得主动给他们找点事做,顺便……帮我们转移一下视线。”
    “怎么做?”
    易子川从怀里又掏出那枚“血鸦令”,在指尖把玩著,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既然这么多人都想要它,那就不妨让它……多出现几次。”
    墨鸦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偽造令牌?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偽造太难,这玉质和纹路极其特殊,仿其形易,仿其神难。”易子川摇头,“但造几个以假乱真的贗品,短时间內迷惑一下那些並不真正了解它的追兵,足够了。况且……”
    他意味深长地看著墨鸦:“真正的令牌,自然要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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