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现在住银泊顶级公寓,这是岑氏旗下的高端住宅区。”保鏢如实说:“那个岑总对素雅小姐很不错。”
    “貌似在追求中。”
    如果未来素雅小姐嫁给那个岑总。
    那么他家即总和这位岑总就是连襟。
    一个姐夫,一个妹夫。
    保鏢像个吃瓜一线群眾一样,聊到这个都忘了他家即总和岑砚现在可是『互相看不顺眼』的。
    嘰嘰咕咕开始聊这个:“岑总几乎每天都会去素雅小姐的公寓蹭饭。”
    “还会帮忙她带小小姐。”
    “他们两人对小小姐很好,不过小小姐已经到了法定上幼儿园的年龄,素雅小姐並没有让她去幼儿园。”
    即白挑眉,俊脸微微沉凝:“你在夸那位岑总?”
    保鏢愣一下,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简直在他家总裁雷区蹦迪。
    嚇得一个哆嗦。
    差点打歪了方向盘。
    “没有,没有,即总,我没有夸。”
    “您才是我的主人,我不会乱夸其他人。”
    保鏢著急表忠心,语速极快,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对不起,即总。”
    即白没往下训他,只是面色没什么波澜地说:“先去银泊公寓。”
    保鏢明白,乖乖开车去银泊公寓。
    车子很快没入滚滚车流,即白靠在后座,黑色的眸越过厚重的玻璃车窗,看向完美的风景。
    车外,飞速倒转的树影,路灯。
    像被人用刷子隔著玻璃刷过一遍一样。
    模糊成团。
    即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手机壳。
    眼前闪过今早素初失控吼他的样子,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生气的样子。
    就跟小时候凶他一样。
    他有一次调皮,不小心拽了下她的辫子。
    拽的用力了点。
    素初嗤痛,回头就气鼓鼓,叉著腰,骂他了:“即白,你明明是最乖的,为什么要不学好啊?跟谁学的拽女生的辫子?”
    “是不是找打?”
    “再扯我辫子,我要揍你。”
    然后他嚇的,眼睛都红了,低下头,跟她道歉。
    男人薄唇浅浅扯了下。
    五年了。
    她终於给他一点脸色了。
    而不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即白身体往后仰靠,闭上眼。
    初初姐,如果你真的心疼我,不想我死。
    那我不会死的。
    *
    即白这边车子掉头往银泊公寓,素初在別墅,第一次心口闷窒像被人堵了一块石头。
    呼吸道很重,很闷。
    她拿著手机坐在椅子上,目光呆呆看著桌上冷掉的半碗喝剩下的白粥。
    回想早上即白说要拿百毒蛊种在自己身上。
    她没由来地就心臟难受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
    不该心疼这个混球。
    可是,她很清楚,即白是无辜的。
    他被仇恨扭曲了心理。
    侵蚀了痛苦。
    他也可怜。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从那个大祭司爷爷失去的那个被血液沾染的盛夏泥潭里爬出来。
    就像她自己一样。
    这么多年,她也没办法忘记爸爸亲手给大祭司爷爷餵下毒蛊的画面。
    爷爷嘴里一口黑血溅出来,溅到她脸上。
    很冰很冷。
    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她嚇哭了。
    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大祭司抱著她和族里小孩们讲故事的画面。
    爷爷真的很好。
    他会变戏法,他会做好吃的梨膏。
    还会教她们做蛊毒。
    更会在每天午后,带著族里所有小孩一起去隱居地的榕树下,讲各种形形色色的故事。
    大祭司爷爷真的是好人。
    不然也不会那么大年纪爬天界山找草药救她。
    可她爸爸——也不是真的坏人。
    但他確实杀人了。
    素初不会否认。
    那个盛夏夜,即白病倒了,她同样生病了。
    半夜发了高烧。
    高烧三天三夜,浑身滚烫,身体脱水,反反覆覆如陷在茫茫无垠的戈壁沙漠。
    找不到任何出口。
    后来,烧退,她就短暂忘了小时候这段痛苦又血腥的记忆。
    直到成年后遇上即白。
    被刻意遗忘的画面,清晰从大脑皮层破土而出。
    她再也不能装不记得。
    所以,何止,他需要救赎。
    她也要。
    他们都是被困在那个血腥夜的无辜小孩。
    拉回出神,素初点开手机屏幕上素雅的电话,给她打过去。
    电话通了没多久。
    素雅那边火速接了,她一直在等姐姐的电话。
    她不敢隨便给她打电话。
    怕即白知道了,不高兴,到时候又要欺负她姐姐。
    所以她一直等著姐姐打来。
    终於,姐姐来电话了。
    “姐姐。”素雅握著手机,有些开心地站在落地窗边:“是不是他让你见我?”
    素初抿了下唇:“没有。”
    “他没有让我见你。”
    “雅雅,你的百毒蛊做好了吗?”
    素雅有点失落,她想见姐姐啊!很想。
    “还没,大概下周二差不多了。”素雅回:“姐姐,我想你。”
    素初闻言,心软了几分:“我也是,还有——”
    女儿。
    素雅吸口气:“没关係,我们总能再见的。”
    “姐姐,这个百毒蛊,做好后,你可以留下来吗?”
    “我们就在帝都,我不回隱居的地方了,我就在这里陪著你。”
    素初也想留下来,可是她说了不算。
    即白要回荷兰的。
    “雅雅,我——没办法跟你保证一直在帝都京南。”素初声音开始哽咽:“抱歉。”
    素雅才不要姐姐的抱歉,姐姐最伟大了。
    “姐姐,別內疚,没办法留下来也没关係,我打算在这边定居。”
    “到时候,方便联繫。”
    回偏远小镇,她和小蘑菇可能再也联繫不上姐姐。
    在大城市,交通什么的都便利。
    素初嗯一声:“雅雅,我今天打你电话,是我请你帮我一个忙。”
    素雅听著:“姐姐,你说。”
    素初沉默一下:“百毒蛊有解药吗?”
    “有。”每一个蛊毒都有解药。
    百毒蛊也不例外。
    当然,要解药。
    只能她来做。
    “我可以解。”
    素初放心了:“那就好,雅雅,到时候拜託你了。”
    素雅皱起眉,有些不解:“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即白这个混蛋,真的是给你下这个蛊毒?”
    “他明明给我签保证书了。”
    “这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他。”
    素初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说:“不是,雅雅,他从来没有想把百毒蛊下在我身上。”
    “他是要下在自己身上。”
    “雅雅,如果他给自己下蛊,你可以帮他解开吗?”
    即白给自己下蛊?
    他这是玩什么套路?
    素雅不理解但有些高兴:“姐,真的吗?他想给自己下?那你就让他下。”
    “你管他死活呢?”
    “他中毒死了,最好,这样你就能离开他。”
    “我不会救他的。”
    这种混球,死了最好。
    这样姐姐就不用待在他身边。
    素雅求之不得他自己给自己下蛊。
    多好的事!
    素初却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行,你要救他。”
    “算我求你。”
    素雅咬著唇,真的不懂姐姐怎么想的?“姐姐,为什么?”
    “就算爸爸害了大祭司爷爷,可是爸爸去世了啊!”
    “你是无辜的。”
    素初垂眸:“我不无辜。”
    “爷爷救过我,可是我没办法救他,只能眼睁睁让他死在我面前。”
    “雅雅,即白也是无辜的。”
    “你可能要嘲笑我心疼他,但是他——真的也是无辜的。”
    父辈这件恩怨,牵涉太多。
    素雅那时候小,並不懂。
    “雅雅,算我求你。”
    素雅沉默了,握紧手指,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说:“姐姐,我知道了。”
    话落,公寓门传来了门铃声。
    有人在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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